茫茫白晝漫遊 024 從玄關那裡
從玄關那裏,透過墨鏡,盛春成看到陳姐手牽着一個男人轉出來,他一點也沒有覺得意外,其實,他們剛剛在門後說的那些悄悄話,他們以為盛春成不可能聽到,但盛春成都聽到了,他對進來的是什麼人,他們是什麼關係,又在演的什麼戲,心裏已經瞭然。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盛春成開始假扮盲人之後,他的聽覺,好像也靈敏了起來,有時候這會讓盛春成產生一絲的不安和恐懼,他擔心自己有一天,是不是真的就會變成一個盲人。
不是說上帝在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那在打開一扇窗之後,會不會又關上一扇門?
上帝在拿走一個人的視覺時,就會增加他的另一部分的功能,這話是不錯的,盲人們的聽覺,比一般人都要靈敏,科學地說,可能是因為他們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每天努力地用耳朵傾聽,把自己的潛能調動起來了。
陳姐牽着那個男人,走到一半,鬆開了他,手指往餐廳那方向指指,男人捨不得,還是要來牽陳姐的手,陳姐把手躲了開去,輕輕地推了他一把,接着鼻子翹翹,嘴巴一張一合,無聲地罵了一句什麼,然後嫵媚地笑了起來。
陳姐的這一套舉動很女人,和新聞里,那個幹練的、雷厲風行的錢xx又宛如是兩個人。
男人很乖,舉了舉雙手,投降了,然後朝那邊走去,陳姐繼續朝盛春成這邊走,把臉上的微笑一路丟着,經過地上那件睡袍時,她一彎腰把睡袍撩到了手裏,走過來,臉上已經變得很嚴肅,她把睡袍遞給了盛春成:
「小盛,幫我掛一下。」
盛春成「哦」了一聲,接過睡袍,把它掛在衣架上,盛春成不動聲色,他也只能不動聲色。
陳姐在按摩床上重新躺了下來,盛春成繞了過去,準備繼續按摩陳姐的右下肢,盛春成說:
「陳姐,你工作這麼忙,晚上還要寫東西?」
「沒辦法,打工的嘛,不好好干就會滾蛋。」陳姐笑笑。
她接着把身子翻了過來,坐起身,和盛春成說:「要麼,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
盛春成囁嚅:「右腿還沒有按。」
「算了算了。」陳姐說,「我怕時間太緊,趕不出來。」
盛春成心裡冷笑,什麼趕不出來,是心裏火燒火燎等不及吧,他說好,我聽陳姐的。
盛春成換好自己的衣服,準備去收拾架子上的東西,陳姐催促道:「算了,算了,我來吧,小盛你先走。」
她說着,從沙發上拿過自己的包,掏出錢包,打開來,拿出一沓的錢,數也沒數就給了盛春成,這倒是她一貫的風格,給錢的時候,從來不數,每次都只會多給,不會少給,還有,她從來也不會用微信或支付寶,用的都是現金。
篤篤篤篤地走在下面的小區里,盛春成心裏有些憋氣,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趕出來的。
剛剛的畫面一幕幕閃現在盛春成的腦海里,心裏五味成雜,他有一點失落,有一點傷,也有一點喪,甚至也有那麼一點點屈辱。
他不知道,要是門鈴沒有在那一刻響起來,陳姐的雙腿會不會鬆開,她接着會做什麼?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陳姐今天不是累了,而是需要一個男人,她今晚不是錢xx,純粹就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男人的女人,本來約好的男人,突然說是從家裏出不來了,看樣子,那個男的,就是一個有家室的人。
那時候的陳姐,大概同樣會有一點失落,有一點傷,也有一點喪,可能是今晚實在無法排遣,也有可能,她想報復一下男人的爽約,翻動着手機通訊錄,這才看到了盛春成,想到他也是一個男人,雖然是個盲人,但還順眼,還年輕,還那麼不讓人討厭。
對陳姐來說,最好的還是盛春成是個最安全的男人,他對自己的一切一無所知,出了這門,他就是想向人描述,也描述不出來她的模樣。
甚至,陳姐說不定還會想到,這個盲人,在他的生活里,肯定不會有女人,他的生活是多麼的枯燥和乏味,自己今天和他進行下去,對他來說,是不是一種寵幸?這樣想着的時候,陳姐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悲憫之心。
她已經打定主意,就是他了,完了自己可以多給他一些錢,對這個年輕的瞎子來說,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