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郎看着巧兒手腕上綁着的針弩，面色變得有些玩味。

    「想不到，還能見到這東西。」

    隨後又將針弩取下，別有深意的看着巧兒。

    「倒是沒成想，你這個徒弟做的挺對人心思，來人，把這丫頭看好，準備恭迎大帥回來。」

    說罷轉身離開。

    這會兒巧兒已經在失去意識的邊緣，目光所及，只能不甘的看着章五郎手裏的針弩。

    而此時，在另一邊。

    袁天罡還沒有離開龍鄉，依然在客棧歇腳。

    空蕩的房間內，袁天罡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看書，洗漱，寫寫畫畫。

    而在他懷中，則是已經被反覆捏皺的錦囊。

    他很想去查看一下巧兒的情況。

    可以肯定巧兒已經遭遇不測，不然，現在滿朝文武肯定都在對章五郎遇害這事兒大肆宣揚了。

    到現在都沒有傳出消息，那巧兒的刺殺也自然是沒有成功。

    袁天罡實在想去洛陽看看。

    可他一直在猶豫。

    猶豫的點就是李淳風留下的錦囊。

    他沒有去看，也糾結要不要看。

    他其實已經預想過，這次給李淳風安葬的路途，是被這位好友算計的。

    不然這一切都顯得太過巧合。

    特別是現在的阿天罡在心境上，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如果李淳風前兩處真的都是刻意安排，那應該也知道巧兒現在會遇到麻煩。

    所以第三處埋骨之地，會不會寫的就是洛陽？

    可袁天罡不敢賭，萬一真的全是巧合呢？

    放在以前，袁天罡斷然不會這麼擰巴。

    想到什麼直接就去做，身為不良帥，哪怕已經致仕，這大唐又怎麼會存在自己去不了的地方？

    其實，袁天罡是想去洛陽的。

    但打開錦囊，若是猜錯，李淳風留下來的埋骨地，不是洛陽，那他該怎麼選？

    正常情況下，徒弟落難生死不明，肯定要先選徒弟。

    可問題是，如果這事兒是李淳風安排的，那這徒弟就是李淳風生前給他留的念想。

    李淳風知道他可能鬱鬱寡歡不得終日，但又知道他袁天罡心懷天下，所以留下這個暗棋。

    為的就是幫袁天罡能夠振作起來。

    但反過來，如果這不是李淳風刻意安排，那就代表這一切都是偶然。

    巧兒的出現也是偶然，偶然的人和偶然的事，並不能支撐袁天罡這註定漫長的一生。

    前者，代表的算卦第一人的李淳風，為他，乃至為整個大唐在鋪路。

    後者，就代表一切皆是順其自然，巧兒的出現，也僅僅只是驚鴻一瞥。

    袁天罡不敢賭。

    他沒辦法在李淳風和巧兒之間做選擇。

    因為不管是去安排李淳風的骨灰，還是去救巧兒，都不過一場空。

    是袁天罡漫長生命中的一場空。

    延續五代朝政殺人如麻的國師，現在，就是這麼瞻前顧後。

    頗像個凡人。

    這幾天來，袁天罡總是在獨處，張柬之也只能遠遠跟着，甚至吃飯的時候都搭不上話。

    而張柬之也是個人精，哪怕不能直接對話，總是故意在秀存在感。

    比如在街上故意點老鴨湯，或者玩巧兒玩過的套圈。

    最後乾脆貼臉開大在餵追風的時候，湊在驢身邊自言自語。

    「追風你說啥？你想小姐姐了？」

    面對這些，袁天罡只有冷漠。

    他做不出這種套着選擇的選擇。

    直到沉默寡語幾天後，袁天罡在客棧向着繁華街道張望時，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那是個身穿紅色衣服，背着小老虎背包的小姑娘。

    模樣跟巧兒一般無二，只是個頭似乎大了一些。

    但袁天罡一眨眼的功夫，那巧兒模樣的身影，就變化成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姑娘身影。

    袁天罡微微低眸，隨後像是終於下定決心開始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