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降臨時 第十三章 厄運
「是你?」
灰白茫茫的霧氣開始慢慢消退,房門、走道、燈泡、老舊的家具等等熟悉的物件開始顯露出些許痕跡。
數十秒之後,遮蔽一切的灰白霧氣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何家仿佛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一樣,唯有破碎的大門,以及躺在地上幾人顯示着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梁柏清半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此刻正盯着屋中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神情一片戒備,然後艱難的從腰間摸出一道黃符,夾雜在指尖。
等到張驕轉過身,在看到他的面貌後,梁柏清口中驚異的喊道,「是你?」
「是我。」
張驕轉過身,看着雙耳下方血跡斑斑,右手連同大半個身子一片焦黑,拳背一片血肉模糊,隱隱可見白骨的梁柏清,微微的點了下頭,神色淡漠的說道。
「需要我幫忙嗎?」
梁柏清聞言神色一動,臉上神情微微變化,思索了一下後用特別客氣的語氣慢慢說道,「暫時不用麻煩閣下了,這點小事兒也不礙事,我能搞定的。」
說罷,他便掙扎了一下,奮力的撐起身子站了起來,笑着說道,「你看,沒多大的事兒的。」
張驕看了下他額角不停滲出的冷汗,也不多說什麼,身形飄忽之間便已消失在何家老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梁柏清佇立在原地,額角的汗水如水滴一般不停滴落,浸濕了大半個衣領。
直到七八分鐘後,在確定張驕已經真的離開後,他堅持住那一口氣再也憋不住了,身體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臨倒之前,他尚算完好的左右慢慢掐動咒訣,解開了先前下在他師弟林柏英身上的傀儡咒。
數分鐘後,一旁僵倒的林柏英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半趴在自己師兄身邊,先確定他沒有生命危險後,又跑進房間,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少女。
稍作試探後,林柏英便將她輕輕的抱回到床上,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然後轉身回去照顧他的師兄。
少女雖然陷入了昏迷當中,但並沒有生命危險。現在昏過去也只是因為剛剛被大量陰氣侵蝕過,後面只需做場法事去去陰煞邪氣,再好好修養兩年就好了,也算是能給何父何母做一個交代了。
不過,剛才那個左道術士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貌似還認識自己的師兄。
林柏英心頭充滿了疑問,但現在並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在不救他的話,全生道怕不是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另一邊,在出了何家的舊宅後。
丹琳老區城中村路邊的老房裏,不少戶人家家裏都亮起了燈光,隱約還能聽到不少交談聲,夫妻、家長之間紛紛詢問着剛才是不是打雷了或是做噩夢了。
「看樣子他們今天後半夜應該是睡不着了,那陪陪我也挺好的。」
張驕看着沒有打算熄滅的燈光,暗自想到。
他搖搖晃晃的走在破舊的老路上。
老路兩旁的路燈早已年久失修,隔着老遠才有一根亮着昏黃燈光的電線杆。
張驕的身影在這黑暗與昏黃的燈光之間若隱若現,偶爾還會在半明半暗之間逗留些許時間。
遠遠望去,像是遊蕩的孤魂野鬼一樣,格外的滲人。
當然,說他是孤魂野鬼也不為過。
此刻,張驕的臉上、身體上,一道道灰白氣息像蟲子一般在肌膚不斷的蠕動,偶爾兩道碰撞到一起被鑽過的地方立刻就感到一陣撕裂般的痛苦,外表的肌膚立刻就被撕裂開來,無形的灰白色氣息就從傷口處悄然飄出。
而他的瞳孔之中,無數的血色字跡不斷浮出,一個疊着一個,將眼珠子變為一片血紅在眼眶中轉個不停,一圈又一圈,不停的加着速,讓人生怕它下一秒就會跌出來。
張驕眼前一片旋轉,整個視界都在不停的翻滾着,天翻地覆,令他噁心難受的想要死去。
體內的兩隻厲鬼似乎也感應到了他的想法,越發的猖狂起來。
「驕子,別堅持了,你真的不難受嗎?」
「放鬆一下,來閉上眼睛躺下吧!這樣就不會再有痛苦了。」
「來吧,放棄吧。你是人,它們不是人,人是鬥不過怪物的。別在撐着了。」
陣陣似有似無,如母親一樣的溫言細語不斷在心底迴蕩,引誘着他放棄抵抗。
張驕慢慢的停在一處散發着昏黃的燈光下方,兩隻鮮紅的眼睛慢慢眯起,瞧着佈滿了膚白貌美重金求子,治療狐臭性病一針靈等等小廣告的電線杆,然後側過身子半靠了過去。
他嘴角露出一抹難得一見的笑容,燦爛而又爽朗。
「我呸,我媽才不會對我說什麼放棄的,她巴不得我拼了老命的追趕在我前面的人的。上學的時候比成績,畢業了比工作,相親對象都要和我朋友們的女朋友橫向對比一下。爭強好勝了一輩子,她會讓我放棄?做夢吧!」
「記住,老子可是叫張驕啊!驕傲的驕!當初可是她當着我爺爺奶奶的面,強行在我的戶口上上的這個名字。」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決心,身體上的割裂感逐漸消退,眼睛裏的瞳孔也不再四處亂轉,血色開始退去。
身體上的異樣感竟然難得一見的消失掉了。
張驕這十幾天裏,頭一次感到這麼輕鬆。他呆呆的定在原地,雙手張開,美美的舒了個懶腰,從精神到肉體上,整個人像是卸掉了一切一樣。
實在是舒坦啊!
一陣涼風拂過,他舒服的都快要呻吟出來。
沉迷在這片刻舒適中的張驕,並沒有注意到在他腳邊不遠處的低洼處,一窪髒水在涼風的吹拂下,竟然慢慢的往外溢出。
溢出的水漬在風的作用下,開始不斷扭轉蜿蜒,勾勒出一幅扭扭歪歪的圖案。
你若細瞧去,就能發現,那副圖案分明就是由災,劫,晦,霉,凶,厄等等充滿惡意的文字組成。
涼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