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長樂 一七三 善後
更新:04-28 11:23 作者:鐵獺小寶 分類:玄幻小說
當年一別,鹿鳴澗忙於生活,確實很少有想起陳遷時的時候。
長樂坊里有很多喜歡鹿鳴澗的少年和青年。但她對上他們戀慕的眼睛、捧上的熱心,卻一絲波動都沒有。
前兩年,長樂坊里來過幾個純陽宮道人,鹿鳴澗甫一出了於家,便正巧望見他們幾人的背影,盈風的廣袖,和頭頂的高冠。
她像是不經意間被人猛地撕開了傷疤,那種她自己都已經遺忘了的、不在意的結痂,突然就疼得齜牙咧嘴——她才正視,自己可能並非不喜歡那人了,只是不得已而放棄。
她向來是個很不認輸的人,但陳遷時的事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輸得徹底。
鹿鳴澗離開長樂坊的時候,是想過可能會與陳遷時有再見之日的。
她甚至想着,如能親眼得見陳遷時攜了道侶、伉儷情深,恐怕自己才能走出這段很是令她意難平的情思。
在今夜之前,她身心緊張,都在注意着配合商十九,隨時對雅絲米妮動手一事上,而斷斷沒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不合時宜、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與陳遷時重逢。
這裏關他什麼事?他怎麼會來的?
鹿鳴澗是沒自作多情到覺得陳遷時是專門來救她的。不然前面這兩三年,他多的是機會尋她,可他始終沒來——甚至連他離開時所說的書信之類,都一絲也無。
她的化名與真名完全同音,但凡他想打聽,決計不會想不到,她長樂坊的鹿妖女,就是那位「陸名劍」少俠。
陳遷時對鹿鳴澗越看越順眼、越心悅,鹿鳴澗卻越看他醞釀深情的眸子越是心酸,乃至生出了怨懟,眼底都泛起了薄薄的漣漪。
「……那個啥,打擾一下。」
商十九咳嗽了兩聲,對陳遷時和鹿鳴澗拉絲似的對望感到惡寒,呵呵乾笑道:
「咱就是說,這兒也挺冷的,大家也別光站着了,趕緊忙完了,您二位有什麼體己話,再尋處沒人的地方說去,啊?」
鹿鳴澗抽了抽鼻子,掩飾哭腔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是染上風寒了。」
言罷,她便拉着沈絳率先走在前面,與陳遷時錯身而過了。
商十九對着陳遷時聳聳肩,一把提起了雅絲米妮,用那種「兄弟我懂你」的憐憫眼神安慰陳遷時道:「道長是為鹿娘而來?」
還沒走出幾步的鹿鳴澗立時豎起了狗耳朵。
陳遷時微笑道:「非也,此乃天降之喜。貧道探尋舊友舊事時,有線索指向了紅衣教,而貧道走訪推測,龍門荒漠裏應該有她們的一處據點,才去了龍門客棧,想着找熟悉此地的俠士們打聽。」
商十九拖着長腔「哦」道:「無巧不成書,破鏡好重圓是吧?」
戰鬥過後,商十九已經又把他那厚厚的長劉海兒放下來了。陳遷時雖然看不清商十九的眼神,但光從他的嘴巴就能想像,這廝現在的笑容是多麼賤兮兮、多麼擠兌人。
陳遷時卻感覺很親切。
沒有回答商十九的揶揄,陳遷時笑着指了指雅絲米妮道:「貧道有話問她,還望居士行個方便。」
商十九笑道:「自然。我也有話問她,到時咱們一起。」
陳遷時聽出商十九潛藏的意思。叫花子自己所要問的事不怕別人知道,卻還想旁聽自己所問何事,很是狡猾。
但一來他要問的事也不需避人,二來他覺得叫花子見多識廣,或許還能幫着自己參詳一二,故而不以為忤,欣然抱手曰:「多謝。」
鹿鳴澗聽得陳遷時的出現不為自己,又是如釋重負,又有一絲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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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奴隸接應所。門口的守衛們早就押了「祭品」們去祭神,此時應該是空無一人。但商十九知道,並非如此。
他在此當奴隸頭目已有數日,熟門熟路,引着眾人來到一處牢房。
鑰匙是沒有的,但有雪名劍在此,商十九甚至不用按照預想的使出蠻力破壞,那監牢的柵欄便直接被削開。沈絳一馬當先,將裏面昏迷的男人拖了出來。
此人正是昏迷的戴大公子。
「別裝了。」鹿鳴澗檢查了他一番,沉着臉道。
戴大公子猶自不動,鹿鳴澗冷然道:「不配合?看來只有交給沈姑娘帶回去,交給天策府或者大理寺了。」
商十九幫腔道:「想來那時,嘗過諸般手段,戴大公子便不會再不配合。」
戴大公子被他們一唱一和地唬住了,身子一僵,隨即睜開了眼睛。他仍舊穿着來時的華服,不過此時望之髒污而破損,更顯得悽慘。
「送我回家。」
戴大公子因為緊張,而先咽了口唾液,繼而略微抬起下巴,恢復了三分當老闆時的倨傲樣子。他掃視着眾人,目光停在商十九身上時,尤其之恨。
商十九對上戴大公子怨毒的目光,嗤笑一聲,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將小指橫在嘴前吹了口氣。看似是吹掉那不存在的穢物,實則只是為了給戴大公子豎小拇指鄙視他。
戴大公子氣得差點再次昏過去,但形勢比人強,他實在沒有什麼和這幫虎狼討價還價的餘地——他故作硬氣道:
「我爹會給你們錢,很多很多錢,保下我家的名聲。並且只有這樣,我才願意配合,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沈絳平靜道:「你是邪教徒,證據確鑿,我不會包庇你。」
戴大公子神經質地大笑起來:「大人,證據何在?」
鹿鳴澗盯着他癲狂的笑臉,冷冷道:「你抓我們一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