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 第707章 節節敗退
呂震聽了一會兒,身子往陳瑛一藏,朝對面一傾,坐在陳瑛另一側的薛品會意,馬上湊過來,呂震小聲問道:「啊……薛大人,你大理寺審過這樣的案子麼?」
「沒有,刑部呢?」
「也沒有!」
兩個人坐正了身子,齊聲一咳,又一齊傾向陳瑛:「部院大人吶,雙方對質各執一辭,沒有佐證的情況下,這嘴仗就算打到明年也沒個完,咱們是不是……請輔國公上堂算了,這案子今天可是要結的!」
陳瑛笑了笑,說道:「兩位大人言之有理,來人啊,帶楊旭上堂!」
楊旭上堂了,雖然他現在只是被限制了自由,可畢竟是嫌犯的身份,上了堂是沒有坐位的,不過卻也沒人敢讓他跪着回話,這條規矩被三位主審以及站班衙役們故意忽略了。
夏潯上堂受審,自然不能穿官服,因此穿了一襲月白色的道服,頭髮挽起,只插一根簪子,大概是在廟裏待了一段時間,修身養姓的緣故,飄飄然的,還真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陳瑛把他取自朱圖、陳鬱南、徐澤亨等各人的口供向夏潯陳述了一遍,夏潯一直雲淡風輕地站在那兒,等陳瑛說罷,卻勃然爆發了。
他睨着朱圖,曬然冷笑道:「白蓮教?你們既然把陳芝麻爛穀子都翻出來了,應當知道楊某早與唐陳氏相識,唐陳氏是被蒲台惡霸仇秋擄回家去,被楊某路見不平救她出來的,若林羽七這拜弟唐姚舉一家也是白蓮教,有那等妖術邪法,唐家娘子還會被見色起意的惡霸擄走嗎?」
得益於朝廷對白蓮教妖魔化的宣傳渲染下,在良民百姓心目中,那白蓮教俱是一些妖人,精通一些妖功術法,專害良民百姓。可唐家娘子卻是被一鄉紳惡霸擄回府去的,還虧得夏潯救她回來,若說她家是妖人,與朝廷一向的宣傳可是大大不符。
朱圖一窒,尚未及辯解,夏潯又轉向陳鬱南,喝問道:「你說你拿一份禮,隨便報個名姓,就混入了弔唁人群,由此可見,彭家雖然交遊廣闊,大多也只是尋常生意往來,彼此並不熟稔,若非如此,你豈能輕易混入?林羽七去弔唁,怎見得就比你關係密切十分?再者,彭家若真有這般隱秘身份,敢大剌剌地廣納四方賓客?」
陳鬱南一見夏潯當面,先就矮了半截,那敢與他辯解,吱吱唔唔半晌,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剛想申辯兩聲,夏潯又轉向陳瑛:「部院大人,彭家給林羽七通風報信,還會特意告訴他們是京里一個大人物通知他們的?白蓮教乃朝廷反叛,一旦查獲,定不輕饒,這種消息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縱然誤信人言,不過燒毀些經卷佛像,而這些東西,回頭仍可置辦,可若掉的是人頭,那就再也長不出來了,還需要特意告訴他們,是甚麼京里的大人物告訴他們的麼?彭家若真是白蓮教,做事又這般愚蠢,早不知被朝廷破獲多久,還容他們逍遙至今?這分明就是錦衣衛屈打成招,授意他誣攀楊某!」
「呃……」
陳瑛抬起手來剛要說話,夏潯又轉向地上跪着的徐澤亨,沉聲道:「看你唇白面青,形容枯槁,想必落到錦衣衛手裏後,沒少受罪吧?你放心,這兒不是錦衣衛,而是都察院,上坐的這位不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而是都察院的陳瑛大人,在這兒,你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無需什麼忌諱,沒有人敢再對你動刑!」
「什麼?」
徐澤亨聽了攸然心動,可他下意識地瞟了眼旁邊的朱圖,碰到他那毒蛇般的眼神,頓時觸電般一縮。那地獄般慘酷的刑罰在他心底烙下了深深恐懼的陰影,他現在是聞錦衣衛而色變,在他心中,已經沒有比錦衣衛更可怕的人了。
這種痛苦造成的恐懼,通過**深深烙印在他的心裏,已經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似的本能,他不敢,他已經不敢生起反抗的念頭。
如果通過長期的虐待和欺壓,叫一個人對他形成不敢反抗的畏懼並不難,可是在這麼短短一段時間裏,就能讓一個本來有勇氣與朝廷對抗的男人變得聞聲變色,見影喪膽,徹底喪失與之對抗的勇氣,這得是多麼酷厲的刑罰?
眾人都注意着夏潯的厲聲叱責時,一旁的人犯中,那半死不死的裘老婆子低低對唐賽兒說了兩句什麼,夏潯這邊話音剛落,唐賽兒便越眾而出,她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呢,晶瑩的淚珠還掛在稚美的頰上,便用童稚而響亮的聲音道:「大老爺,我剛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