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朵心緒不寧地回到家。滿腦子都是那張熟悉的臉。

    她怎麼會在這裏？來看她結婚？

    她憑什麼要出現，她有什麼資格出現。

    唐朵努力不讓自己想那麼多，說服自己或許只是一個長得像的陌生人。

    郁文舟以為唐朵累了，所以不說話，故意逗她：「老婆，洞房花燭夜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唐朵平復了一下情緒，眨眨大眼睛：「算份子錢。」

    郁文舟輕笑，把她抱進浴室。

    張阿姨已經提前放好溫度適宜的水，加好精油浴鹽，打開了恆溫衝浪按摩。

    水浪衝到身上，微有些癢。

    郁文舟從背後抱着她，和她一起浸泡在水裏。撥弄着她濕漉漉的長髮，柔聲問：「老婆，累嗎？」

    「嗯。」唐朵沒什麼氣力地答。

    雖然很想，但郁文舟捨不得折騰她。抱着唐朵從浴缸里出來，擦乾身子，輕輕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吻了下唐朵的額頭：「老婆，好好休息。明早我們再補洞房。」

    唐朵鑽進他懷裏，頓時踏實安穩了很多。

    渾渾噩噩睡着，唐朵做了很多夢。夢到她在鄉村小學，鄭老師給了她一塊軟糖，告訴她是景叔叔托人送來的。

    她很開心，撥開糖紙還沒放到嘴裏。母親突然跑過來，把她往一輛破舊的麵包車上拽：「快走，你大姨在等你。」

    粉紅色的軟糖掉在地上，被踩扁。

    車裏很黑，唐朵抵着車門，很害怕：「我不要去。景叔叔，你在哪兒，救我。」

    母親扒開她的小手，把她生硬地塞進車裏，嘭的一聲緊緊關上車門。

    車裏一個牙齒很黃的男子，看不清長相，五指粗糙抓住她的手腕：「我是你爸，你媽把你送給我了。我要把你賣給隔壁的賈老闆。」

    聞聲諾從前面回過頭：「跟他走，這樣就沒有人跟我搶媽媽了。」

    車子速度很快，在漆黑的路上狂奔，唐朵被父親捂着嘴，喊不出聲。

    她驚恐地望着媽媽，想求他幫她。但是媽媽撩起衣服，給她看腹部的刀疤：「到了你報答我生養之恩的時候了。」

    前方突然一團刺目的白光，車子猛地撞到什麼，驟然停下來。

    車門被拽開，郁文舟滿眼血絲，把她搶過去，抱進懷裏。

    母親在後面喊：「她欠我的，你來還。」

    那個自稱父親的男人，拿着一根木棒，狠狠向着他們砸過去。

    唐朵一下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口喘着氣，死死抓着被角，不安地四處張望。

    是夢。她在家裏，郁文舟不在身邊。

    夢魘後的虛脫，唐朵一動不動仰躺在床上，不敢回憶剛才的夢境。等汗落下來，才緩緩起身，輕輕打開門。

    向北在客廳里啃着蘋果：「謝大叔還有晉哥他們在書房。」

    唐朵沒去打擾，幾個人同時在，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唐朵倒了杯熱奶，加了塊黃晶冰糖，捧着杯子發呆。

    手機在兜里震動，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郁太太，您好。有一個秀禾服設計比賽，設計師想用為您設計的那款婚服去參賽。想徵求一下您的同意。」

    唐朵問：「要把禮服帶走嗎？」

    「初賽報名，只需要照片。我們這邊有工作留底照。因為是給您的私人定製，版權屬於您。所以需要您的親筆簽字同意，才可以。當然，我們承諾，即使進入總決賽也是由立體人台來展示，不會有任何人穿着。」

    唐朵：「可以的。」

    唐朵掛了電話，敲書房的門。

    屋門立刻打開，謝繼墨站在門口，臉色不太好。

    郁文舟幾步跨過來：「老婆，醒了？老謝公司有點事，我們在幫他想辦法。」

    唐朵掃了一圈，屋裏四個人的表情都略有嚴肅：「你們忙。秀禾服的設計師說，要用我那套衣服去參加設計比賽，需要我去簽一下授權同意書。」

    郁文舟：「讓他們來這裏簽。」

    唐朵：「還是我去一趟吧，正好我想找田沅聊聊天。」

    郁文舟笑：「剛辦完婚禮，就有悄悄話要和姐妹說？」

    唐朵輕晃着身子：「是啊，向她顯擺我老公有多貼心。」

    郁文舟勾了下她的鼻子：「帶上向北和小圖，早去早回。」

    「嗯。」

    唐朵轉過身，朝着謝繼墨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墨哥，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哦。」

    謝繼墨輕聲回：「謝謝。改天我和落落請你和文舟去家裏吃飯。」

    唐朵出去，門剛關上，郁文舟立刻蹙起眉頭：「她和你說什麼了？」

    謝繼墨低聲下氣答：「她告訴我，葉落落在等我給她一個驚喜。」

    衛晉拍郁文舟的背：「先別太擔心，謝叔叔雖然有可能去見了唐麗筠，但不代表他們有認女兒的意圖。」

    謝繼墨：「我爸要面子，你和我大嫂手裏都有他的把柄，他不會冒風險。」

    秦添靠在桌子上：「唐麗筠想認早就認了。她現在生活幸福，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記得她。特別是嫂子和謝霄。」

    郁文舟問：「謝霄現在哪兒？」

    謝繼墨：「在家，我大嫂派人看着。」

    衛晉：「唐麗筠那邊什麼反應？」

    郁文舟盤玩着袖口：「還在雲城的聞宅，這幾天沒見到出來。」

    衛晉單手扶着郁文舟的肩膀：「不管怎麼樣，兩手準備。看着謝叔叔和唐麗筠的同時，想好萬一他們見到嫂子，怎麼解釋。」

    郁文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用解釋，她都明白。我只是怕她……傷心。」

    幾個人全都沉默。

    唐朵和田沅一起去秀禾服工作室。

    路上，田沅一下下咬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