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生 第十五章 女皇帝和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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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壁後的第四日,姬凌生進了宮。
小德子盼星星盼月亮的把姬凌生盼來了,他眼窩深陷,連着幾天沒睡踏實,像個逃犯,夢裏都在提心弔膽。天不亮,就跑來宮門口守着,以免又被人找茬,奈何那姬家少爺膽敢把公主撂一邊,不來了。慌得小德子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敢去姬府請他,又不敢回旨,一站就是一天,身心都被烈日灼烤着,無比煎熬。
見他形神消瘦,姬凌生沒有憐憫和慰問的意思。有的人,你對他好,你可能瞧不起你,你對他不好,他依舊瞧不起你,姬凌生覺得小德子可能是這類人,所以保持不咸不淡的態度,大咧咧道:「小凳子,你這幾日都在這等着的?」。
不敢糾正自己名字的小德子低眉垂首,恭聲道:「皇上吩咐奴才帶姬公子去見公主,自然要見着才算數」。
姬凌生感覺問了句廢話,不想再現丑,於是揮揮手,示意小德子帶路。
小德子低頭哈腰走在前面,宛如沒吃飽飯的馬,踏着碎步,快也快不了,使得姬凌生在後面悠哉游哉的也能跟上。
據姬凌生觀察,小凳子的衣服大約是借來的,不然沒必要如此膽怯。舉凡半路遇着個官,甭管大小,他都恭迎拜送的,全然沒有大內紅衣總管該有的春風得意,只有蟲蟻在蛛網上掙扎時拉扯出的膽戰心驚。姬凌生想像中的皇帝近侍,該出訪如欽差,待人時應常把「如朕親臨」掛在臉上,當如史書所寫的那樣禍國殃民,否則沒必要記錄。他覺得小德子的表現不應該。
他又想,這是人之常情。跪得久了容易站不起來,或者習慣性的往上爬,停不下來,也不知道在哪停下,等回過頭,後面也沒有路了,好比掛在懸崖邊的人,沒有爬上去的力氣,可鬆手就會死,只能苦苦支撐,慢慢等死。因此,他對小德子的同情點到為止。
姬凌生也略微感到心悸,自從他斷了修煉的念頭,這幾年走馬觀花,聲色犬馬,不過是肆意放蕩,及時行樂。
可假如他不是一道靈根又當如何?修煉終究是為了什麼?姬凌生感到困惑,是為了虛無縹緲的長生還是解這個惑?如果自己選擇修行,會不會是條不歸路?修煉的盡頭是什麼?到了那時能得到什麼?獨自一人無欲無求的永生嗎?那這到底有什麼意思?
搖搖頭,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自己破罐破摔,遇不到這個問題,索性留給那些修煉有成的人去解決。
忽然聽見小德子小聲喊他,姬凌生定睛一看,發現小德子已跪伏在地,宛若一隻大烏龜。前面不遠站着一人,左右兩排帶刀侍衛擺開陣仗,將那人護得安若泰山。
黃袍加身的岳明修神采奕奕,含笑看着愣愣的姬凌生。
姬凌生見來人是岳明修,來不及細想,抱拳一拜道:「參見皇上!」
姬長峰不用對皇帝行禮,不代表姬家人也有此殊榮,無論是長輩之禮還是君臣之禮,姬凌生都得拜上一拜。
岳明修右臂虛浮,繡着的五爪金龍一陣陣晃眼。他讓姬凌生免禮。
「凌生怎麼今日才來?」
姬凌生感到為難,總不能說小爺不待見你閨女,聚攏心神後歉聲道:「回稟陛下,前兩日偶感風寒,怠慢了公主,還請陛下恕罪!」。
「紫茗今日在宮中嗎?」,岳明修輕哦一聲,接着說道,不知道在問誰。
「公主殿下前幾日去御道場夏狩了,昨兒才回來,今日應還在宮中歇息。」岳明修側後的一個老太監彎腰答道,那聲音不陰不陽的,尖銳不平,宛若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發出的慘叫,讓姬凌生很不舒服。
他倏然覺得「小凳子」那奇怪的嗓音變得順耳許多,起碼不傷耳朵,也不壞心情。姬凌生不知道那奴顏婢膝的老太監叫什麼,能摸到皇帝的屁股,想必地位不低。只是諂媚模樣讓姬凌生很是反感,頗像兒時纏着他的幾個散官,啥本領沒有,溜須拍馬的功夫倒是一絕。他相信小德子是謹小慎微的一步步爬上去的,也相信這廝是偷奸耍滑鑽了空子蹭上去的。
姬凌生年輕氣盛,懂得人情卻看不慣世故,不想對太監嘴臉多看一眼,只好低頭,漫無目的看着地磚間的縫隙。
岳明修聽到答覆,沉思着說:「如此甚好,那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