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茉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淡淡地道：

    「公主殿下不必為茉兒擔心，如今此事是朝野後宮一力促成，公主畢竟是天朝的公主，正如陛下是天朝的陛下一樣，都有非做不可。茉兒也非閨閣待嫁女兒身，自然知道以後要面對什麼，至少如公主所知，我與千歲到底同床共枕過一段時日。」

    她頓了頓，握住公主的手指微微用力，微微一笑：「若這是天命所歸，茉兒是自願的。」

    太平大長公主低頭看着司空茉幾乎掐進自己雪白肌膚的指尖，臉上那種焦躁都褪了去，她忽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你可知道，若是有一日九千歲不再是九千歲，你會遇到什麼事？」

    司空茉看着太平大長公主，眸光里有一點漣漪輕動：「我當然知道，成王敗寇，夫榮妻貴，夫敗妻落，就這麼簡單。」

    她若是嫁給九千歲，便意味着她不再只是貞敏郡主，更不只是靖國公府邸的嫡出大小姐，生死榮辱或許都將寄於那人一身。

    她忽然想起裴炎應承將藍家虎符令牌送給她的那日，曾經說過的話，她需要為此付出代。

    看來，從那日開始，他就開始了今日的籌謀。

    九千歲果然是個從不吃虧的主呢。

    司空茉唇角勾起一絲輕笑，眸光幽幽。

    太平大長公主看着司空茉的樣子，便也跪坐回岸幾邊，拿起一隻白玉杯子倒了點青梅湯，她輕品了一口，方才悠悠地道：「這青梅湯甜中帶着酸，酸中帶着甘，又並有薄荷清香，品之餘味悠長，看樣子，他對你也還不錯。」

    司空茉也坐了下來，看着太平大長公主莞爾一笑：「公主怎知這是九千歲親手調製。」

    太平大長公主捧着玉杯，看着裏面的青梅湯倒影出自己冰冷的美顏。

    仿佛看到了許久之前自己依舊綺麗的年華：

    「彼時本宮仍舊是宮裏最受寵的公主，也唯有本宮才有資格隨意地拿皇兄御案上的茶湯點心用，九千歲的手藝，是宮裏頭獨一份的，只是後來很多年再也沒有嘗到過。」

    司空茉淺笑：「公主殿下不必為茉兒擔憂，既然茉兒當初敢不顧羞恥，自薦枕席，今兒自然有心理準備接受一切應當接受的東西。」

    「哪怕那日太子登基，宦黨敗亡，三尺白綾懸頸？」太平大長公主頓了頓又道：「又或者，你將陪着九千歲在這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路上長行？」

    看着太平大長公主已經完全收斂起那種輕佻狂躁的模樣，司空茉淡淡地道：

    「公主殿下，您是以什麼身份來這麼問茉兒呢，又或者你希望茉兒向你允諾在九千歲身邊做個奸細？」

    太平大長公主捧着茶杯的手頓時一僵，隨後目光銳利地看向司空茉：「你說呢？」

    司空茉看着她，忽然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來：「茉兒曾以為公主殿下與其他人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呢？

    都是生在皇家，長在權力鬥獸場中。

    太平大長公主看起來手段狠辣但卻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當然，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太平大長公主看着司空茉，冷漠地道：

    「貞敏，你說得沒錯，太平永遠是天朝的太平，太子也永遠是天朝的太子，而其他的都是亂臣賊子，本宮自然是希望你不必嫁給九千歲，但是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以你之能，當能看到更長遠之後必定要面對的選擇。」

    司空茉垂下眸子，掩去眸子裏的波瀾詭譎。

    是的，她當然知道該看到什麼，能看到什麼，皇帝陛下已經老了，掏空了的身體能支撐幾年？

    五年？十年？

    太子盛年，若他日為君，必定與裴炎勢同水火。

    到那時，她根本不必去指望靖國公府。

    而裴炎能支撐多久？

    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九千歲。

    就算殺了太子又怎麼樣，六皇子、九皇子就能保誰一世榮華？

    其實不管是任何帝君上位，都不會容忍一名權臣如裴炎這樣凌駕於自己之上。

    「若是你願意為太子所用，那麼」太平大長公主忽然頓了頓，聲音有點暗啞地道：「若是太子順利登基，你將是本宮唯一承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