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翩然做下這些事，又不能好好收尾，在她看來，就是蠢而不自知。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柳明軒估計已經在心裏給翩然判了死刑。

    柳明嫵咬咬牙，對柳明軒行了個大禮。

    「家主，我自請離開柳家，希望家主看在翩然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能饒她一次。」

    她要從柳家離開，自然肯定就要帶上女兒，後面的話，只不過是給雙方留一些面子，畢竟現在可上不了家法。

    柳明軒的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盯着柳明嫵，最後突然扯了扯唇，「我倒是不知，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二妹妹竟這般有心計，以往真是小看你了。」

    他以前從來不曾把柳明嫵這個小小庶女放在眼中，不想今日被他看不上眼的人給擺了一道。

    柳明嫵挺直腰背，默不作聲，從包袱里拿出流放時吳淑嫻交給她傍身的荷包，裏面有一萬兩銀票。

    她把荷包放到吳淑嫻手裏，拎着自己和柳翩然的包袱朝不遠處走去，神情不卑不亢。

    像是脫去了沉重的枷鎖，她的腳步越來越快，不一會兒便飛奔到柳翩然身邊。

    柳翩然雙目含淚，囁嚅着喚了句「阿娘。」

    柳明嫵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責怪的話，只輕輕道：「走吧。」

    還了那一萬兩銀子，她手裏就只剩下從謝家帶出來的2000兩，一路上小心些的話，足夠她們在垚城好好生活，但是失了柳家的庇佑…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她須得弄清楚，女兒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麼說，璋林縣一定會亂起來。」柳明嫵聲音壓得極低，她和柳翩然互相攙扶着走在隊伍最後方。

    柳翩然點點頭，「所以阿娘，我們要怎麼辦？」

    一旦潘盈盈進城，她們就沒機會了。

    柳明嫵嘆了口氣，怪她沒有好好教導女兒，導致她心思淺薄。

    「你有沒有想過，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我們拿到玉牌，依然沒有辦法驅使龍影衛。」她頓了頓，「眼下趙芳怡和我大哥都還活得好好的，即便你拿着玉牌，龍影衛也不會認伱為主，你所說的夢裏，龍影衛之所以聽號令，是因為其他人都死了。」

    罷了，自己的女兒自己教，幸好時間還來得及。

    柳翩然愣住，她從來沒有用這個角度去思考過這個問題。

    柳明嫵拍拍她的胳膊，「沒事，阿娘會幫你。」

    既然女兒想要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且上蒼還給了她這樣的機遇，那她柳明嫵，一定會拼盡全力滿足女兒的願望。

    「當務之急，是要脫離流犯的身份，去京城。」柳明嫵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打算好接下來要走的路。

    柳翩然不敢多言，兩輩子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阿娘，給她的感覺和上輩子五皇子手底下那些運籌帷幄的謀士一樣。

    「我都聽阿娘的。」柳翩然彎了彎眸子，有阿娘給她出謀劃策，她相信自己這輩子一定能夠坐上皇后的寶座，到時候阿娘就是皇后的母親，她們一起做大宇朝最尊貴的女人。

    潘盈盈看完丁四送來的紙條，隨手撕成碎片扔進茶杯里。

    「舅舅說，柳明嫵帶着柳翩然脫離柳家了。」潘盈盈早料到這個結果，因此一點也不感覺意外。

    趙氏冷笑一聲，「這倒像是她柳二能做出來的事。」

    她掏出一個小瓷瓶在潘盈盈面前晃了晃，「她們翻不起風浪來，我把從宮裏帶出來的唯一一樣東西送給柳翩然了。」

    潘盈盈沒問是什麼東西，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縣城到了。」於朝生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潘盈盈撩開車簾，三丈高的城牆映入眼帘。

    門口有穿着布衣的青壯和穿着布甲的士兵在站崗，看來應當是士兵不夠，便找了青壯來湊。

    於朝生沒有去出這個頭，這次負責和守城士兵交涉的是潘老頭和王老頭，

    兩人現如今穿着體面，身上一個補丁也沒有，再加上一輛輛拉着家什的牛車和全然沒有問題的路引，用舉家投親的理由，很容易就被放進了城。

    進城後，先是找了客棧定下屋子，接着是趕忙出去購買需要的物資。

    這邊天氣惡劣，物資貧乏，能買的東西很少，還好潘盈盈有金手指。

    她從商城裏買了不少物資出來，然後裝作是她和於朝生弄來的，每種添了些銅板賣給大家。

    可不能說她黑心，商城裏出品的東西明顯比現在外面的東西好，不加些銅板起來別人反而會起疑。

    梁燁帶着流犯隊伍到達璋林縣的時候，申時已經過去大半。

    縣城不許流犯進城，他只能按着之前和於朝生商議好的，將人安排在城門旁邊的位置。

    守城士兵心中不滿，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在梁隊和馮二幾人帶着柳明軒一家進城時，多要了二兩銀子的入城費。

    妙蘭抱着柳茹，丁四抱着柳至臻，他們二人並不是流犯，因此直接就跟柳家人一起進城。

    於朝生和潘盈盈母女在離城門不遠的麵攤坐着，梁燁沒見外，帶着人直直過去。

    趙氏知道他們有事要談，便主動帶着柳家人去了之前就打探好位置的醫館。

    茶棚只剩下於朝生夫婦和梁燁，馮二帶着其他官差去縣衙領補給。

    梁燁單刀直入，問話毫不拖泥帶水，「小公子，消息究竟是否準確？」

    於朝生點頭，他的直覺還在，意味着微險還沒消失，那些流寇一定會來。

    他跟潘盈盈分析過，為什麼柳翩然一定要拖他們的時間，很有可能就是讓他們跟流寇撞上，這樣，只要她到時躲藏得夠好，等大家死在流寇手裏，她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經過推算時間，不出意外的話，流寇們應該會在酉時到戌時這個時間點來。

    「我得到的消息，約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