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家中，路明非的房間裏。

    路明非仰躺在床上，猛地轉頭，看向床沿——一個穿着考究的小西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小男孩正坐在那裏晃悠雙腿。

    小魔鬼，一個自稱是他弟弟的未知存在，就連古一法師都都不知道其來歷，整個卡瑪泰姬關於無數維度世界的記載都找不到其痕跡。

    雖說小魔鬼經常自稱「地獄底層跑業務餬口的小員工」來賣可憐，但這番說辭路明非一個字都不會信他——誰家地獄底層的業務員能跟着他橫跨多元宇宙啊。

    而且按照古一法師的說法，還是那種差異極大的多元宇宙。

    就算是卡瑪泰姬記載中，傳說中的地獄領主墨菲斯托，路明非都懷疑其和小魔鬼到底誰比較強。

    畢竟歸根結底，墨菲斯托也不過只是一個和多瑪姆差不多的維度之主罷了，在卡瑪泰姬的諸多記載中，基本都將二者視為同格的存在，有些法師認為墨菲斯托略強於多瑪姆，有人則認為是多瑪姆更強一點，但幾乎沒人覺得兩者之間的力量與位格能拉開質的差距。

    他是親身面對過多瑪姆的，深切體會過這位黑暗維度之主的強大——但他絲毫不覺得對方有跟着自己跨越多元宇宙，去往自己的宇宙的能力。

    況且如果他真有這種能力，地球上的聖殿結界怕是也攔不住他。

    而多瑪姆沒有前往自己宇宙的能力，那墨菲斯托估計也沒有，而自稱「地獄底層業務員」的小魔鬼卻可以

    眯起眼睛看着小魔鬼，路明非愈發覺得這個小男孩外貌的神秘存在深不可測。

    更怕的是，有時候他居然真的會在不經意間對這個小魔鬼產生一點點親切的感覺。

    這麼長時間以來，小魔鬼除了覬覦他的靈魂之外，幾乎沒有坑過他，甚至提供了不少免費的幫助，而且除了「地獄底層業務員」的胡謅之外，似乎也沒說過什麼假話？

    也因此，剛剛小魔鬼的話讓路明非無法忽略。

    「什麼意思？」路明非皺眉看向突然出現小魔鬼，「什麼叫做『可他不就是一個人造的靈魂』？你是說奧創有問題？」

    「有大問題啊哥哥，」小魔鬼轉身，托腮看着路明非，「你就沒發現麼？那個奧創，可不是什麼單純的程序。」

    「可他本來就是被參考着心靈寶石製造出來的人工智能，你要說他是心靈寶石里那些仿佛神經般的結構所誕生的『意識』或者『靈魂』倒也有可能，」路明非微微皺眉，「但純粹用數據構成的東西，也能算是靈魂麼？」

    他已經不是剛剛到達這個宇宙時的普通人了，作為至尊法師的繼承人，雖然因為只能跟前任至尊法師借力量（因為可以不還）導致幾乎用不了魔法，但他的魔法知識儲備遠超地球上任何一個還活着的法師。

    用數據構造出靈魂，先別說這可不科學，首先它就不魔法啊！

    或者說，無論是地球上主流的「人類科學」，還是卡瑪泰姬那邊的「魔法科學」，甚至阿斯嘉德的「神靈科學」，應該都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創造靈魂」這種概念，別說是用數據和程序誕生的巧合了，就算是地獄領主墨菲斯托這種維度之主，刻意追求之下也不可能做到，否則地獄何必到處收集靈魂？像是農莊或者工廠那樣批量出產不是更划得來？

    「一般來說嘛，確實是不可能的，」小魔鬼點點頭，「心靈寶石內的神經結構就算再怎麼完整，也是基於其身為『無限寶石』的實體存在的，也就是說，至少要心靈寶石內的神經結構再配上心靈寶石本身，才算是一個完整的靈魂——當然，是一個完整但無意識的植物靈魂。」

    小魔鬼搖了搖頭，看不出是感慨還是吐槽：「奈何創造奧創的兩個人確實是天才，他們並不是把心靈寶石里的結構單純地復刻出來而已，它們甚至還對其進行了嗯，說是進化有些過了，但至少應該可以說是『改良』了。」

    「改良？」路明非思索幾秒，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想說，現在的奧創，即便沒有一個心靈寶石一樣的載體，僅憑藉其自身作為程序的存在，就算是一個完整的靈魂了吧？」

    「bingo！」小魔鬼比了個得分的手勢。

    「啊——」路明非用手背貼住額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