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

    古德里安教授跟着曼施坦因教授拉着跑進圖書館集合時，被後者拉了一下。

    「你的帽子！」曼施坦因教授沒好氣地提醒道，神態臨界於古德里安的老師和老媽之間。

    古德里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雖然把睡衣換成了西裝，但卻忘了把那頂他最喜歡的聖誕老人帽造型的睡帽摘下來。

    於是他連忙從頭上扯下睡帽，塞進西裝褲的大口袋裏。

    站在圖書館門口，古德里安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這是他頭一次參加教授團的會議。

    確認了自己着裝再無問題，他看向曼施坦因教授：「我們走吧？」

    曼施坦因教授滿臉無奈地抬步。

    教堂的鐘敲響了。

    圖書館門口的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停下腳步，仰起頭看着鐘樓的方向。

    大群的白鴿從那裏湧出，在空中鳴叫着盤旋，也不知有幾百幾千羽。草坪上的天空都被鴿子的白羽覆蓋了，接着所有的鴿子都落在草坪上，並不覓食，只是咕咕地叫着，這聲音顯得有些哀涼。

    古德里安揉了揉眼睛：「有人犧牲了？」

    曼施坦因教授沉默着點頭。

    每當有專員在任務中犧牲，除非是需要高度保密的情況，否則教堂的鐘都會敲響，以鐘聲來為一位戰友離開的哀悼。

    「是誰呢？」一直以來像個沒心沒肺的老胖子的古德里安教授露出哀傷的表情，「難道又有一位優秀的年輕人為了屠龍的事業而獻出生命了嗎？」

    「是的。」嘶啞到堪稱恐怖，能直接拉去鬼片配音的嗓音從圖書館裏傳出來，還夾雜着車輪的聲音。

    施耐德教授拖着他的氧氣瓶小車走出來，盯着古德里安教授：「我很遺憾，教授，這次犧牲的人就是你的學生，學校四十年來最優秀的S級新生，路明非，他用英勇證明了他的血統。」

    古德里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張了三次嘴巴，又閉上了三次，最後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嘯：「明——非——」

    一邊尖嘯，古德里安一邊衝刺進圖書館，背影仿佛看到老婆挽着上司的手一起走進賓館的中年上班族。

    古德里安衝進圖書館時，已經有一面超過兩百英寸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摩尼亞赫號內的畫面。

    曼斯教授還穿着那身略顯滑稽的潛水服，其他專員們在他背後一字列開，俱是滿臉沉痛。

    其中以還穿着潛水服葉勝和酒德亞紀悲痛最甚，仿佛死去的人是他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我是曼斯·龍德施泰特，『夔門行動』的負責人，摩尼亞赫號的船長，」曼斯教授握着拳頭，沉聲道，「在此，我不得不宣佈一個沉重的消息，我們優秀的S級新生路明非，於這次的活動中，為了掩護隊友從龍類遺蹟中撤離，奮勇戰鬥，不幸犧牲」

    「不！我不信！」古德里安紅着眼，「校長說過明非是最棒的！」

    「他確實是最棒的，我以有這樣的船員為榮，」曼斯教授道，「但他的生命信號已經完全消失，氧氣存量在二十鍾前就該耗盡了，而就在五分鐘前，負責江底地質勘察的船員、確認了長江底通往龍類遺蹟的裂縫通道坍塌了，以目前的技術我們無法在短時間有效清理水下坍塌或進行發掘，所以路明非已經確認犧牲。」

    這句話結束，仿佛岩石落地震起塵埃般，悲痛壓抑的氛圍彌散了整個船長室和圖書館。

    曼斯教授後方，酒德亞紀突然把頭埋在葉勝胸口，發出壓抑的哭聲，葉勝緊緊抱住酒德亞紀。女生們大多捂着嘴，以免自己當眾哭出來，男生們緊握雙拳。

    「不！明——非——」古德里安教授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發出蒼涼的吶喊，周圍的教授們紛紛安慰他。

    「我們最後能做的，就是為他送行，」曼斯教授掏出一張濕了白手帕，挽成類似於帽子的形狀頂在頭上，「聽說以中國人的習俗，送別去世的人要穿白衣戴白帽，白衣來不及準備了，只能暫時用白帽頂一下。」

    他後面的人也掏出白手帕戴上。

    圖書館裏的教授們也戴上白手帕。

    古德里安從身上摸了半天也沒找到手帕，只能默默掏出之前被塞在褲子口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