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栩栩面上沒有任何的意外，只是看着他，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她說，「我想知道真正的褚北鶴在哪。」

    離聽說，「他就是。」

    「他不是。」

    姜栩栩語氣裏帶着篤定，眼神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執拗。

    離聽似是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而後像是在斟酌着怎麼開口一般，問她，

    「你看過仙俠小說嗎？那些神仙下凡歷劫後回歸天庭，他依舊會記得自己歷劫時候發生的事情，但那些經歷，對他而言更像是旁觀了一場另一個人的電影。」

    他說，「屬於褚家家主褚北鶴的經歷，只是他記憶里很小的一部分，不再是他的全部。」

    姜栩栩面無表情，「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他歷的一個劫？」

    也可以這麼說。

    這句話在對上姜栩栩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後，迅速在離聽喉間轉了個圈，轉而道，

    「那也不能這麼說！」

    他說，「歷劫這個，就是一個比喻你在他那裏，從來都不是一個劫。」

    雖然大人沒有明確說過，但他能感受得到。

    姜栩栩，是那個人千年以來，第一次想要為之停留的存在。

    「你知道，龍脈和世間所有妖鬼精怪都不一樣，他是唯一一個需要靠沉睡積攢力量的存在。」

    置身於華國之內的護國龍脈，代表的也是華國氣運。

    他每一次沉睡，都是在為未來可能存在的災禍積攢力量。

    世間常有污濁，這些污濁代表着災難，人禍，怨念，痛苦，所以每隔幾百年，龍脈會以脈魂化成人形降生在世間，以自身淨化世間積攢的污濁。

    他不經輪迴，他的存在，只是因為他存在。

    褚北鶴就是脈魂。

    「我不知道中間究竟出了什麼差錯導致你們之間有了不同於尋常的連繫。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是千年來，第一個成功與他結契的人。」

    龍脈是無法與任何人結契的存在，但偏偏她可以。

    離聽不是不知道，聞人戚戚做了什麼。

    但他並不覺得，單憑聞人戚戚一個混淆姻緣命定的桃木印記就能讓那位成功與人定下婚契。

    這裏頭或許確實有一部分聞人戚戚攪合的緣故，但絕不是全部。

    至於剩下的是什麼原因，也許只有褚北鶴自己知曉。

    「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姜栩栩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不管是他的身份，還是你剛才說的這些種種，他從來沒有想過告訴我。」

    離聽嘆了口氣，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不可說。」

    就像是凡人輕易不要喊出鬼神的名字。

    對於褚北鶴而言，哪怕他已經覺醒自己龍脈的意識，也不能輕易將這個身份訴諸於口。

    因為他作為魂脈，只覺醒了龍脈的部分意識，一旦說出口，就會進一步喚醒他體內屬於龍脈的所有意識，當全部意識甦醒，脈魂就會自動回歸本體。

    「他大約，只是想陪着你再久一些。」

    如果不是因為海市氣運被竊，離聽相信那位更願意一直保持現狀，就像之前一樣，陪在她身邊，直到不得不離開。

    姜栩栩眼睫輕顫，似乎終於看懂了他曾經無數次看向她那無奈又沉默的眼神。

    而她，卻因他曾經的隱瞞而將他的真心拒之門外。

    離聽看着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大概是聽進去了，如此，那位曾經交代給他的事情也算完成了一半。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是選擇接受現在的他繼續往下走，還是放下他從此走自己的路，都隨你。」

    離聽這麼說着，在姜栩栩不注意的時候隱去了自己眼底的幾分幽深。

    事實上，褚北鶴曾經交代過的還有最重要的一句話，但那句話他並不打算現在就告訴她。

    他們龍族世代孕育於龍脈之上，如果說龍脈守護的是華國，那麼他們龍族守護的，便是龍脈。

    褚北鶴對他而言，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所以對於褚北鶴所在意的姜栩栩，他有自己的考量。

    他要看看她的選擇，只有她做出了選擇，他才會決定，要不要將那句話告訴她。

    姜栩栩不知道離聽心裏的想法，在聽完離聽所說的一切後，她需要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緒，再之後，才是根據他說的，做出選擇。

    離聽很快離開了。

    姜栩栩獨自留在這座荒寂的不知具體位置的山林里。

    而就在離聽離開後，椒圖便很快冒了出來。

    因為姜栩栩走出了結界，原本就在結界外頭徘徊的椒圖自然一下子差察覺到了她位置的所在。

    甚至，她和離聽說話的時候，他一直躲在角落偷聽。

    他沒有見到褚北鶴。

    但從剛才聽到的話里，他已經隱約猜到了褚北鶴那邊的情況。

    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椒圖看向姜栩栩，

    「你見到他了嗎？他是不是真的不認得你啦？」

    就像姜溯給他看過的那些古早狗血愛情劇一樣。

    姜栩栩知道他聽到了剛才的對話，也沒有想要隱瞞他的意思，

    「他認得我。」

    只是，不再將她視作未來的伴侶，而已。

    椒圖作為見證了兩人從最初的陌生客氣走到今天的見證蛟，心裏當然是為兩人着急的。

    「那怎麼辦啊？有沒有辦法讓他變回以前那樣子？」

    不管是丟了記憶還是丟了情愫，應該都是有辦法恢復的吧？

    電視劇里都能恢復呢。

    「實在不行，也可以參考一下電視劇里做法，你看電視劇里那些車禍撞到腦袋導致失憶，都是不小心再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