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幕後神國 第八章 烤麵包
巫師盧西烏斯有個患麻風的小兒子,當他鳩佔小教堂,以巫術玷污聖座時,鎮上的真教徒便樂於解釋為諸神對邪祟的詛咒。他的兒子掉光的眉毛,潰爛的臉龐,寬大的麻袍,總是最好的證明。
連他兒子的妻子,也只能是具不會感染麻風的魔法傀儡。
鎮上的真教徒們總在揣測,或許他兒子死了,盧西烏斯也會造一個傀儡,以此掩蓋他那遭神遣的惡行。
真教構建的世俗認識中,巫師被視為魔鬼的代行,欠收、洪水、瘟疫都能與其扯上關聯,他們往往遭人唾棄、鄙夷、骯髒和恐懼,流放、驅逐是他們最多的經歷,某些原教旨的真教國家裏,更有不計其數的巫師被聖潔地處死,以諸神之名。
而在復活鎮,絕大多數人都是真教徒。
「學者大人要找人試藥?」獄長一臉不解,坐在他對面的是盧西烏斯的一位正式學徒羅曼。
他知道,羅曼與巫師兒子走得很近。
繡絲藍袍的學徒道:「是的,老師新配了一種麻風魔藥...之前的麻風藥,已經不起效用了。」
「為什麼找我?學者大人應該知道...我這裏已經沒幾個犯人了。」獄長苦澀道,「男爵赦免了很多犯人,都是犯戒的真教徒,多麼荒唐。」
往年哀悼日後,他都有上百枚銀里德進袋,相當於大半年的薪資,大頭是契約錢,小頭是犯人的贖身錢。
平白無故少了大頭,獄長咬咬牙硬吞就是,現在連小頭都要丟掉,他實在覺得不可理喻。
羅曼點了點頭,然後從懷裏掏出沉甸甸的小袋,推到獄長面前。
「老師也知道,他剛從男爵那裏碰壁,獄長先生,除了剩下幾個犯人外,還希望你從別的地方找人,起碼找夠二十人試藥。老師兒子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
獄長小心接過小袋,拆開綁繩,表情霎那停滯了。
裏頭全是羅納金幣。
獄長努力眨眼擠走貪婪,抬頭詫異地看向學徒。
他咽了咽口水,道:「好吧,只要學者大人保證死不了人,補貼錢夠多,我願意找來二十個人,大人的兒子,卡西姆是個好孩子,它不該遭這種罪。」
「放心,獄長,這只是麻風藥,不會死人,可能會痛點,至於補貼,老師說,每人六十銀里德,願意跟進實驗的,就再加三十銀里德。」羅曼頓了頓,補充道:「而報酬,獄長先生手上這些,只是其中三分一。」
獄長先生的瞳孔縮了縮,以往每人贖身加補貼錢不過四十銀里德,足足漲了一半,何況還不經自己手。
「讓學者放心吧,我會安排好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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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的日子逐漸接近,鎮上的烤爐會開一次火,晨伊早早起身,把早先備好的麵團揀到籃子裏,三十多個,沉甸甸地掛在手上。
黑德薇希揉着眼睛,她看上去剛醒:「哥哥...你要去烤爐嗎?」
「嗯,我拿了三十多個。」
「好多...我們吃得完嗎?」
「你是豬還是我是豬?」晨伊調笑她:「到時集市的時候可以賣些。」
黑德薇希恍然大悟:「那可得多拿點。」
頓了頓,她還嘴道:「我可不是,你是,一直是。」
「沒時間再捏麵團了。」晨伊說着,拎着籃子出門。
家裏其實一直過着相對清苦的生活,這樣子,苦難鐘樓能夠慢慢積蓄燈火。
昨晚黑德薇希忽然想吃魚,晨伊想,她以後還會不會想吃?或許,為了黑德薇希,偶爾來一頓好的,改善改善伙食其實不錯。
所以晨伊想烤多點麵包去賣,集市的時候多換點錢。
錢本身對於自己並無意義,自己是復活鎮的神,只要想,甚至能夠讓自己坐進城堡里。
只是如果這樣,晨伊擔心苦難鐘樓難以積蓄燈火。
「...就好像有作弊器,但又必須限制自己作弊一樣。」晨伊作想。
拎着籃子往烤爐的方向去,即使天還蒙蒙亮,路上也有些跟晨伊有同樣目的的婦人。
遙遙能聽見異教講經院早禱的鐘聲莊重響亮,而後是教堂的鐘呂,音色昏沉,晨伊記得,真教尖塔上半殘的鐘早已鏽跡斑斑。
真教徒的鐘是不能先於講經院敲的,也不許修繕。
「哦,小晨伊?」
晨伊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
手裏拿着小籃,面容蒼老,臉上洋溢溫和的笑容,包着紅鳥頭巾的老婦人佝僂着背,頭髮花白。
艾米奶奶,她是艾米雜貨店店長的母親。年輕時在鎮上當過很長時間的媒婆和穩婆,基本小鎮有一半的新生兒都跟她有關,天冷的時候還會給窮人家送柴火和麵包,就像所有人的教母一樣。
自己家落魄時,叔叔嬸嬸也拿了他們不少柴火。
「艾米奶奶?你這麼大年紀還來烤麵包嗎?」晨伊微笑道,「願你受庇護。」
艾米奶奶是復活鎮上年歲最高的,據她自己說,已經有八十多歲了。
艾米雜貨店也因物美價廉,特別是麵包從不摻木屑沙子,而廣受鎮內鎮外的歡迎。
「也願你受眷顧。我還精神得很,每晚睡得很香,還有很多年才被我主叫去當天使。」艾米奶奶感嘆道,「這麼早就來烤麵包,真勤奮,以後會有個好妻子的。」
晨伊聞言笑了笑,心裏浮現少女的身影。
「要我說,小晨伊,你是騎士的侄子,要找就找鎮上的女孩啊...」艾米奶奶剛說完,摸了摸腦勺,「瞧我,又犯了當媒婆的老毛病。」
「沒事,艾米奶奶,其實我有看上的女孩了。」晨伊補充道:「是鎮上的。」
「噢,真好啊,最好是真教徒...不是也沒關係,孩子信我主就好。」艾米奶奶笑呵呵地說着。
當然不是真教徒...晨伊換了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