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隨便點了幾瓶酒，服務員這時候恰好來上菜品和酒水，楚煜城暫時沒法回答我的話。

    我隨手開了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然後找了瓶子差不多模樣的酒，給楚煜城也開了一瓶，也給他倒了一杯。

    我將自己杯子裏的酒喝了一口，是那種微甜度數很低的果酒，味道不錯，所以我一飲而盡，又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

    楚煜城接過我給的酒，喝了一小口之後，卻沒有繼續再喝。

    問我喝不喝酒，自己卻只喝這麼一點，我心中暗暗嘟囔。

    倒也不是覺得不給我面子什麼的，只是覺得他言行前後不一致，些許有些奇怪。

    服務員耐心地介紹每一道菜品，什麼清蒸的國外空運回來的魚，什麼熬煮七七四十九小時的高湯，食材多麼多麼難得之類。

    我邊聽邊吃，很是盡興。

    楚煜城還是沒有怎麼動筷子，只是我偶爾向他舉杯，他會同樣舉杯回應我。

    不過每次我基本上都是喝上一整杯，他卻只是小小酌上一口。

    等到菜全部上齊，我已經吃了個半飽。

    服務員離開，楚煜城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

    「我打算開發一些傳聞中鬧鬼的地方。可以用很低的價錢收過來，要是能將異象全部解決的話，重新開發能掙不少錢，不過還需要你的幫忙。」

    我敲開一隻蟹腿，將裏面的肉挑出來蘸了料水之後一口吃下。

    鮮甜的蟹肉帶着爽口微酸的料水在我舌尖上綻放，我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張開了，只覺得渾身舒暢。

    我砸吧砸吧嘴，回他的話：「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所以具體能不能做，要看情況。」

    杯中的酒已經見底，我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向着楚煜城一舉杯。

    楚煜城陪了我一口：「嗯。」

    我：「錢怎麼算？」

    楚煜城：「你想要多少就可以要多少。」

    我：？？？

    我不確定地繼續問道：「我真的想要多少，就可以要多少嗎？」

    這次他的聲音更大了些，用力氣哼了一聲：「嗯！」

    語氣十分篤定。

    我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我放棄眼前饞人的蟹腿，抬起頭來，仔細觀察坐在我對面的人。

    每天的軍訓之後，我可以通過天地元氣洗滌經脈，將自己身體產生的黑色素代謝掉，但是楚煜城卻不行，所以他曬黑了不少。

    正是因為他變黑了不少，我仔細觀察了一番，這才看出來他臉頰已經微微泛紅，眼神也有些發直。

    他這副模樣和之前的他相比，少了幾分算計和伶俐，倒是多了幾分憨厚可愛。

    好像是喝多了？

    他面前的酒明明還剩了小半杯，這種低酒精濃度的果酒，一杯酒都沒有喝完，就暈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

    楚煜城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筆直，雙手疊放在桌子上，規規矩矩，像是個等待老師選出「今日之星」的小學生。

    讓人看了忍不住逗弄他。

    之前每一次見他，他總是用我的弱點使勁拿捏我，試探我，讓我頻頻吃癟。上一次說的話更是讓我火冒三丈。

    第一次見到他這樣毫無防備的模樣，不捉弄一下都對不起這天賜良機。

    我拿出手機，將攝像頭對着他開始錄像：「一隻鬼一萬塊錢行不行？」

    楚煜城很肯定地點頭：「嗯！」

    「這麼痛快啊，我覺得我虧了，我要一隻鬼十萬！行不行？」

    楚煜城繼續肯定點頭：「嗯！」

    我惡向膽邊生，獅子大開口：「你這麼痛快，我還是覺得我虧大發了，我幫你清除鬧鬼之地逗留的亡靈，你開發這些土地掙到的錢，我要三七分！我七你三！」

    楚煜城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嗯！」

    這都答應了，看來真的是已經醉到神志不清了。

    沒想到他酒量這麼差，竟然連一杯都沒有喝完，就醉了。

    看來我說什麼他都會應了？

    我大刀闊斧走到楚煜城身邊，一隻手拿着手機錄像，一隻腳踩上他旁邊的椅子，微微低身，俯瞰着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的楚煜城惡狠狠問道：

    「你喜歡何菲菲嗎？」

    問題問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但是還沒等我搞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面前的楚煜城已經改變了他的小學生坐姿，站了起來。

    他比我高一個頭，這下子變成了他俯瞰着我了。

    他直視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你幹嘛。」我昂起頭，不肯在氣勢上弱他三分。

    楚煜城眼神忽然變得很真誠很堅定，我看見他喉頭動了動：「我不喜歡她，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直視着我的眼睛不放。

    他的聲音格外低沉，聲帶在我耳邊震動，聲音卻仿佛鑽進我的大腦，將裏面攪成了一團漿糊。

    我強撐：「那、那你為什麼不讓我懲罰她。」

    楚煜城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委屈，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着實有些震驚。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他閉上了眼睛，嘴角動了動，身形有些搖搖晃晃：「我怕」

    話還沒有說完，他往前一栽，直直往我身上倒了過來。

    我連忙扶住他。

    他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我只好雙手環抱住他的腰，把他身上的重量放到我身上。

    這點重量對於我這樣的修道之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他的腦袋就靠在我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夾雜着酒氣噴灑在我的脖子上，我只覺得像是有小貓在瘋狂抓撓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