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現場的情況有些慘烈，不過好在撞到的車屁股的位置，如果硬生生撞在了車頭，那車裏的幾個人完全會當場喪命。

    文菡拼盡全力把沈熄從車裏拽出來的時候，他滿臉是血，一點反應都沒有。

    「車」

    「咳咳咳」文菡怕車子發生爆炸，拖着昏迷不醒的沈熄往路邊去。

    托克也幫忙把其他人弄了出來。

    -

    國內。

    「打不通。」沈燃怎麼打二哥與觀棋的號碼都打不通。

    季換瀾也聯繫着沈熄，她知道應該不是沈熄在忙所以沒有聯絡自己，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你去查查你二哥公司這次出差的地區和合作對象的聯繫方式。」

    話音落地，季換瀾的手機響了，號碼來自海外。

    她立刻接聽，「餵？」

    幾秒鐘後，沈燃與其他幾位沈家兄妹看着季換瀾的臉色驟變。

    「我現在就過去。」

    僅僅一句話就結束了通話，季換瀾捏着手機，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沈燃沈爍，你們跟我走。其他人留在家裏照顧有有。」

    被留下的人沒敢多問，只聽吩咐留下。

    而跟着季換瀾走的兩個人在車上相互對視了幾眼，眼中儘是疑惑與沉重。

    發生什麼事了？

    季換瀾一直在搜索國外某家醫院的急診電話，她想要試圖打過去詢問一下沈熄此時的情況。

    剛剛那通電話不知道是誰的，只是說發現沈熄出了車禍，報警後當地警察找到了配偶的聯繫方式，便聯繫了她。

    其他的都沒有來得及多問，對方那邊信號就斷了，季換瀾自然而然掛了電話。

    季換瀾不敢想，沈熄在異國他鄉遇到了什麼事，怎麼就進醫院了。

    他有沒有生命危險？

    是意外之禍，還是人為刻意？

    她什麼都不知道。

    連夜趕飛機去往沈熄出差的城市，前後用了十個小時左右。

    抵達對方告知的那家醫院後，沈燃與沈爍才得知二哥出事了。

    手術到現在居然都還沒結束。

    當幾個人來到手術室門口，沈燃蹙眉驚愕：「文菡？」

    文菡的兩隻手與胳膊都被玻璃碎片割破了，其中兩處特別嚴重，包紮好後就去了休息室輸液，休息完趕過來便與他們面對面碰到了。

    文菡一怔，目光掠過季換瀾的臉，於是指了指手術室的門：「我恰好遇到他出車禍。」

    季換瀾也聯繫了當地警察，警察在電話里說了，說是有幾個人幫忙把沈熄拽出來的。

    她微微低頭：「謝謝。」

    文菡略有驚訝，完全沒想到季換瀾居然能這麼淡定坦然的向她道謝。

    「不用客氣，無論是誰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人死的。」

    文菡渾身都痛，「那你們就守在這裏吧，我先走了。」

    沈燃出於禮貌，到底是送她到的醫院門口，沈爍卻全程沒有說話。

    季換瀾看着手術室上面亮起的燈，胸悶心慌的感覺第一次爬上她的心頭，連帶着還附贈了她些許的窒息感，那樣的強烈又不安。

    「二嫂你別擔心，二哥不會有什麼事的，他多有福氣的一個人啊。」沈爍覺得自己現在特別詞窮，安慰人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任何語言在此時，對季換瀾來說，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以前沈熄無論多忙，都會通過肉眼或者視頻方式讓她知道他還在。

    唯獨這一次，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失去沈熄。

    那種恐懼，讓她根本控制不住的手發抖，左手捏着右手都按不住的抖。

    「二嫂您冷靜一下，這個時候大家都靠你呢。」

    這異國他鄉的，他們幾個可不是得指望季換瀾做主心骨呢麼。

    季換瀾深呼吸，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她都不敢詢問手術還需要多久，很害怕聽見什麼不好的消息。

    只是在大腦混沌的時候，季換瀾好像看到了那些護士急匆匆的抱着血漿衝進了手術室。

    怎麼那麼多血？

    為什麼會出那麼多血？

    「沈爍，你二哥不能有什麼事吧？」季換瀾失神似的問。

    沈爍趕緊讓二嫂抓住自己的小手臂，「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何曾幾時，從前巴不得沈熄消失的幾個沈家兄弟，此時卻都生怕沈熄出點什麼事。

    這一切都是出於季換瀾的原因，如果沒有她，他們兄弟幾個之間的關係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樣。

    很快，又有護士跑出來了。

    他們口中說着什麼還需要血，醫院裏儲存的不夠了，傷者失血過多。

    季換瀾腿都是軟的，兩次想要站起來都沒成功。

    「我！我可以！」沈爍忽然舉手用當地語言大喊：「我跟我二哥是同一個血型的！抽我的！」

    護士們聽懂了他的話，猶豫了兩秒鐘，然後一左一右架着沈爍就跑了。

    沈爍還抽空回頭喊：「二嫂你別害怕，別擔心！」

    季換瀾的眼淚是在這一刻模糊了視線的。

    「二嫂。」沈燃送完文菡回來，「沈爍呢？」

    季換瀾指着一個方向，卻半個字都沒說出來，她臉色發白，喘息費力。

    「您緩口氣二嫂，放輕鬆。去休息室待會吧？」

    季換瀾搖頭。

    她不走，她就要留在這裏。

    看着這一幕，季換瀾忽然就想起當初父親離世，她急着趕回國時，在飛機上她就是這種強烈的窒息感，與那種濃濃的無力，讓她快要崩潰。

    季換瀾的人生中，能失去的東西不多。

    可是一樣兩樣的，都在漸漸離她遠去消失。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