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沉默地後退兩步，伸手卸了衣櫃的木板門。

    大片陽光灑在貝歡身上，她走出來，站在陽光底下，嘴角牽起苦澀的弧度。

    然後，她當着蘇喬的面，慢慢捲起了上衣。

    「在玻璃屋裏，你只看見我身上有電擊留下的痕跡，沒看見我肚子上的傷口吧？」

    隨着不斷捲起的衣擺，貝歡整片小腹曝露在蘇喬眼前。

    蘇喬瞳孔一緊。

    只見貝歡的小腹上，也佈滿了一片火燒痕，跟沈修瑾身上的，一模一樣！

    「這就是袁征和鴻蒙天師盯上我的原因……我的身上，有業火的氣息。而業火，伴隨滅世魔尊降世，能吞噬一切。業火，出現過兩次，一次燒光了冥河兩岸，一直燒穿地獄十八層；第二次，它留在一重天，像噴發的火山岩漿，要倒進整個人間，讓生靈塗炭，融化世界……可這個結局沒有降臨。時間被改寫……天道回溯，一切重頭。」

    貝歡慢慢走到蘇喬面前，她眼裏噙着淚水，抬起微微發抖的手，輕撫上女孩青春依舊的面龐。

    「蘇喬，你是忘記的那一個……你是忘掉他的那一個……」

    蘇喬捉住她的手腕，眉心輕擰：「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業火……就在沈修瑾的身體裏！」

    「是。他日復一復，年復一年，忍受着業火焚燒的痛苦，業火的力量能讓他不死，卻不能讓他不疼。原本，業火是在他體內，燒爛了五臟六腑，燒穿皮肉，這才爬到了他的皮膚上……讓他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恐怖模樣……」貝歡越說越激動，越說越不忍，眼淚湧出來，有些失控地沖蘇喬尖聲道，「原本他可以和業火共處的，可他為了你，一次次使用業火的力量。他這具肉體，快爛透了……」

    蘇喬被震在原地。

    盛夏的日光那麼暖，照在她身上，她卻一點溫度都感覺不到……

    沈修瑾……

    『……別看我，很醜。』

    『……你不要我了麼？』

    男人卑微的話音，面具後，那雙濕漉漉的黑眸，像害怕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沈修瑾……為什麼那麼可憐呢？

    蘇喬心口尖銳地刺痛了一下。

    貝歡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用力擦掉臉上的水痕，繼續說下去。

    「也就在這時候，鴻蒙天師和袁征他們為了各自的目的，盯上了沈修瑾。袁征想要沈修瑾龐大的勢力，而鴻蒙天師，想要他身上的業火。他們兩個，一拍即合……」

    「所以你，不……是沈修瑾，他乾脆將計就計。」蘇喬已經冷靜下來，她打算貝歡，一字一字，無比清晰地將沈修瑾的計劃道破，「利用鴻蒙天師，將自己體內的業火，轉移出去！而你，是他留下的誘餌。」

    「其實一開始，沈先生壓根沒想讓我當誘餌。」貝歡自嘲地笑了笑，「是我自己趁着他昏迷的時候，故意用業火燒傷自己，引起袁征他們的注意。他們雖然覬覦沈修瑾的能力，但也忌憚業火的威力，更需要一個完美的理由。畢竟平頭百姓可以無故消失，可沈修瑾不一樣……有實力操控全球經濟和政治的大人物。只給他安一個妖孽的頭銜不夠，他必須得犯罪，不可饒恕的罪！我的用處就來了……」

    蘇喬聽到這裏，已經猜到了結尾：「妖孽沈修瑾，不配合調查，用業火燒傷了特殊部門的隊員……你是沈修瑾送到他們面前的輿論武器。」

    「是。本來一切順利，可我沒想到我會被催眠，會說出你……」貝歡注視着蘇喬，意味不明地呵笑了一聲，「所以沈先生的計劃，被迫提前了。」

    貝歡眯起眼睛看天：「如今特殊部門亂成一團，袁征的肉身屍骨無存，鴻蒙天師受到重創……沈先生也失蹤了……他也許成功，也許……成了一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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