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犀心裏面止不住的淒涼，忽然覺得自己的一生真的很悲哀。糊裏糊塗地活了十幾二十年，最後卻是這個樣子。

    丹寧看了她們一眼，道：「那我就不打擾兩位的雅興了，你們繼續。阿柳，別哭了，我們走。」

    陳靈犀在丹寧走後，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她是真的很傷心，自己到了最後只有趙元峻什麼都沒有兌現的愛情，其他的一無所有，自己甚至為了他失去了性命，可是最後，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陪在他枕側的人依舊不是自己。

    她開始懷疑，懷疑自己究竟值不值得。失去了性命便罷了，自己執意留在人間，本就是違反了冥界的規則，要是被發現，那就是萬劫不復、魂飛魄散也不一定。可是趙元峻呢？他又會失去什麼？他什麼都不會失去！

    陳靈犀心慌了，後悔了，怨恨了，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就是再恨、再悔，她已經回不了頭了，只能相信趙元峻能夠把幫助她借屍還魂的寶珠給找到，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存活下去。

    犀角又能燃多久？她不想等到這麼一點犀角用完之後，自己就要連靈魂都消失。

    「靈兒，你怎麼了？別哭了，乖……」趙元峻口中溫聲溫氣地哄着她，渾然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勁，只當她是剛剛被丹寧所說的話給打擊到了而已。

    陳靈犀心中打定主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趙元峻有了嫌隙的原因，竟是感覺他有些虛假，剛剛丟出茶杯的時候，竟然臉上閃過一絲恐慌，這是什麼意思？怕他那權勢滔天的妻子受了傷不好交代嗎？

    說起愛自己，也不過如此罷了。

    「靈兒，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情……」他摟着陳靈犀，微微用力了一些，欲言又止，臉上閃過幾分心虛之色。

    陳靈犀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覺得趙元峻恐怕不會說出什麼好事情來，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這種情況很少出現在趙元峻這種自大成性的人身上，除非有什麼對不起自己的地方。

    就像是他告訴自己，是因為他而死的時候；就像告訴自己，他要娶盧清沅為妻的時候……

    果然，趙元峻緩緩開口，徹底擊破了陳靈犀心中還殘存着的感情：「我娘……要我納妾……」

    他吞吞吐吐地說出了來，又來忙解釋道：「靈兒，你聽我說，這件事情，其實並非我所願，只是娘她年紀大了，想抱一個孫子，而我趙家又是一脈單傳……她怕斷了子嗣，這樣的話，以後無顏見祖宗……你放心，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

    他的眼睛裏面好像只有陳靈犀一人，語氣真誠而堅定。

    可是陳靈犀現在眼淚不停地冒出來，濕了眼眶，口中說不出什麼話來，也不想再說出什麼來，只是淚眼模糊地看着他。

    愛的人只有自己一個？

    估計就是因為這一句虛無縹緲的話，自己才像一個傻瓜一樣為他付出了所有吧？他或許是只愛自己一個沒錯，可是「愛情」是什麼呢？耳邊的甜言蜜語？僅此而已？

    他精神上只愛着自己，shen體上卻愛着其他女人，因為自己只是一隻鬼啊……

    他不敢！

    陳靈犀抹掉了眼淚，吸了吸鼻子，臉上重新綻出笑顏，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元峻哥哥，你回去吧，靈犀累了。我沒有任何立場來贊成或者否定你的決定，這件事情，你自己高興就好。」

    趙元峻看着陳靈犀語氣輕柔微小地說出這兩句話，以為她太傷心了，敢不敢面對自己，只好又解釋了幾句，無非是什麼「我心裏面只有你」「那不是我想的」，便匆匆回去了。

    陳靈犀悄悄趴在半掩的門隙邊，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

    耳邊環繞的只有他昔日的情話，如今想起來，卻越覺得絕望心寒。

    「小姐，你的手……」阿柳癟着嘴巴，眼淚嘩嘩嘩地掉下來，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想要前去查看丹寧的手有沒有事，可是又害怕靠近了自家小姐會被直接凍昏過去，表情糾結。

    丹寧搖搖頭，自己真的沒有什麼事，現在都沒有感覺到疼痛了，趙元峻本來就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真的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只不過是阿柳太大驚小怪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要是以前的盧清沅，這麼接下，肯定要受傷，到時候阿柳不過是一個小侍女，肯定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