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女 四十、子文(下)
威勢撲面而來,星徽卻神色不變,卻忙躬身道:「王爺誤會奴才的意思了。奴才只是覺得,三阿哥欠缺的不是一個有學識的伴讀,而是一個能矯正她不足的人。」
雍親王面色並無和緩,雖然他心裏頗覺得星徽的話有道理,只是雍親王的語氣卻更冷了三分:「你是覺得自己能矯正弘時的不足?!!」這話說得,生生帶了譏諷的意味。
「區區黃口小兒!哼,本王看在雅思哈的份兒上,不會計較你的無知。」雍王冷冷撂下這句話,便拂袖道:「你退下吧!!」
星徽抬頭道:「王爺可否聽奴才把話說完。」
雍王冷冷道:「不必!本王既然答允了萱兒,許你弘時的伴讀,便不會食言!明日你便可來王府讀書。只是有一點,你須安分守己!!」
伴讀,只是伴讀和伴讀之間也是有很大差距的。雍王如今的意思,無非是想給他一個無關緊要的伴讀位置罷了。
星徽便道:「王爺可是不相信郡主的眼光?」
雍王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星徽繼續道:「三阿哥的不足之處,王爺清楚,郡主一樣很清楚。三阿哥的不足,不在學問上,而在性情!三阿哥貴為皇孫,自小養尊處優,沒吃過什麼大苦頭,自然便欠缺了沉穩。」
雍親王聽着納喇星徽一語指出弘時的不足在性情上,尚且能夠聽進去,可星徽說弘時「沒吃過什麼大苦頭」,雍親王登時心裏便竄起一口火氣。誰人不知,在教導兒子上,雍王府是數一數二地嚴格,他自問更是個嚴父,若是兒子學不好或者犯了什麼錯,連板子都不會吝嗇!只不過是這一次例外,因為若是鬧大了,叫宮裏也曉得弘時嫉妒弘曆,那可是會害了弘時一輩子!
星徽一笑道:「王爺的確是嚴父沒錯,只是您再嚴苛,也未曾叫三阿哥品嘗過挨餓受凍是什麼感受,更沒叫他曉得性命受到威脅是什麼滋味。」
此話一出,雍親王愣住了。
星徽繼續道:「換言之,三阿哥沒有親身感受過民間疾苦,更沒有面臨過致命威脅。所以他還像個孩子一樣,無法成長起來。所以三阿哥需要的是,真正嚴苛的磨礪。」
雍親王陷入了沉思……其實他在教導兒子上頭,無非是延續里宮中苦讀的一套路子。也如他所願,弘時讀書讀得很好。但他看在眼裏,卻愈發覺得這樣不夠!!要想成為繼承他願望的人,這樣還遠遠不夠!!
納喇星徽……
雍親王看着眼前的少年,與粘杆處查出來的納喇星徽,截然不同。明明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能拉開神弩,臂力驚人!若他真是在嫡母打壓下,隱藏了如此多的實力,此人絕不簡單!
不過,幸好,次子是雅思哈之子。否則若被老八等人收為羽翼,必然成為他的心頭大患。
「納喇星徽,你可有表字?」雍親王問道,這話的意思,是想要親自賜表字與他了。於尋常人而言,這是莫大的榮幸。
納喇星徽卻道:「奴才表字,子文。」
此話一出,雍親王面上露出不悅之色,旋即他一揮袖子道:「明日你來王府,做弘時的伴讀!!」
「是。」納喇星徽一拱手,便退出了書房。不是他想要拒絕雍王的好意,只是這個表字,他不想換。
「三弟這是怎麼了?」宜萱看着神遊天外的納喇星徽,不由疑惑。
納喇星徽笑着搖了搖頭:「郡主可否以後不要叫我『三弟』了?聽着像是在叫三阿哥。」
「我一直都是叫他『時兒』的!」說着,抿嘴一笑,「罷了,你若是不喜歡我這麼叫你,那我以後叫你名字可好?」
納喇星徽搖頭:「郡主可否叫我的表字?」
宜萱一愣,哦,是了,在古代,直接叫人名字是不禮貌的行為,便點頭道一個「好」,又問道:「不知你的表字是哪兩個字?」
納喇星徽拱手揖禮,聲音涓涓若溪水:「子文。」
「子……文……」宜萱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轟鳴,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破裂而出,卻又被禁錮地死死得,在破裂與禁錮的衝突下,腦袋頭痛欲裂,仿佛要炸開了一般。
「格格!」金盞見主子的臉色難看,頓時慌了神,連手裏的遮陽繡傘都仍在了地上。只是沒等她去攙扶宜萱,星徽卻先一步扶着宜萱搖搖欲墜的身軀,他急忙道:「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