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 第十八章 ·禍起
之後我們就跟着彝寨的人一路翻越了錦屏山脈往大橋鎮方向走。宓泠給老畢摩出的主意是對鎮子裏的人宣稱山里出了意外,整個寨子的人只有出來避難,再通過鎮子向政府上報。西昌政府最近發展旅遊業極為上進,對於這種保持着原始風貌的彝族山寨更是青睞有加,如今老畢摩他們主動上報申請文化保護,一定會被熱烈歡迎。在政府的庇佑下,總歸能夠有個暫時安穩的歸處。
這條路比我們來時走的峽谷崎嶇的多,饒是我自以為對爬山很有經驗,也在兩天之後磨了滿腳的血泡,溫雪榆更是早就吵着要晨易背着她。一路上還很厚顏無恥的的趴在晨易背上嘲笑我,我根本懶得理她,但是她卻好像因此越來越變本加厲了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在離開彝寨的時候,我們走的是一條處在彝寨背靠着的山崖上的一條縫隙。這條縫隙處在一個十分隱秘的深坑下,起初低矮的只能彎腰一步步地挪動,但是走了十幾米之後又豁然開朗,雖然寬度還是只有一米左右,但是好在上下開闊了不少,甚至抬頭可以看見上面隱隱的一道白線,妥妥的一線天。
我開始時,還很驚訝這個彝寨還真是得天獨厚,後面居然有這樣一條便利的小路,在古代,這幾乎可以算是秘密武器一類的存在了。但是後來越走我就越是疑惑了起來。因為這個小小的一線天裏,地質情況真是太奇怪了。
首先說明一下,冕寧縣西部的這座錦屏山,實際上已經算是木里錦屏山的一條支脈了,連接着冕寧的磨盤山。按照我之前看過的資料,錦屏山區區域現代地殼穩定性條件好,屬穩定區。主要分佈三疊紀淺海系碎屑岩,碳酸鹽岩,且岩層褶皺緊閉。可以說算是比較結實的地質條件,但是眼下這條縫隙,明顯就是從連續的一片岩層中開闢出來的,一路走來竟然幾乎看不到岩層因地質運動而被撕裂的痕跡——很明顯,這條一線天是人為開鑿的。
而且,我在發現這一點之後更加仔細的觀察了兩邊的岩壁,卻又發現了一個更驚悚的事實:岩壁上竟然沒有石鑿開鑿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嶙峋的石片狀突起,看起來……就像是這些岩片是被生生扳斷的一樣!
先不說誰這麼無聊,有閒心扳出了長達五公里的一線天,就說要徒手扳斷這些有上萬年歷史的岩片(厚度大約在一到五厘米上下),那也不是人力可以辦到的事情。我滿懷疑惑的走在這條路上,然後看到了一副岩畫。
後來想起來,這其實可是算是我這一路上最大的收穫了,比之前和宓泠的一番談話還要有價值。只可惜當時我完全沒有把它往這方面想,只是很理所當然的把它看成了少數民族智慧的結晶,帶着欣賞的心理多看了幾眼,就沒有再理會了。
那張岩畫上,畫的是一條巨大的蛇(或者是龍也說不定),它盤曲在山崖上,下面是一片環繞的火焰,火焰中間還有一個人面葫蘆。蛇身下有一塊蛇卵一樣的東西,落在山間那個人面葫蘆頭頂。除此之外,就是彝族人慶祝,祭祀和談話的一些畫面,但無一例外,這些畫面里,都有一條巨大的蛇盤桓在他們頭頂。
我對於民俗文化什麼的沒有研究,只是覺得那張岩畫的顏色保存的相當好,幾乎沒有褪色的樣子。雖然我並不知道當年它原本的樣子,但是它看上去「很新」就對了。當時我想的是,在一線天裏,周圍都是滲水性不高的岩層,加上外面的雨雪濕氣又進不來,保存的好一點也很正常,不過依後來看,我真是太天真了。
岩畫往前的路就難走多了,因為之前這條一線天似乎是有不少可以通向其他地方的岔路的,但現在都被碎石堵住了,像是人為爆破後的樣子。我想起之前宓泠他們灰頭土臉的樣子,心說他們昨晚不會就是來炸山了吧?
之後我們就來到了大橋鎮,但是卻沒有和宓泠他們一樣先待一段時間。一是因為大學那邊馬上就要開學了,二則是因為給李元熹打了一個電話,得知這小子早就回了寢室,又開始了漫無天日的刷本之路後,心裏面那一點想炫耀,想抱怨的小九九。
我和溫雪榆幾乎是連夜趕回了成都,坐在火車上,我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忘記敲岩石標本和照相了……不過交不了作業的痛苦和這幾天經歷的事情一比簡直是微不足道到了極點。我相當鬱悶的看着溫雪榆一上火車倒頭就睡,根本不搭理我的樣子。心裏簡直恨的磨牙,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小小年紀,口風居然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