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是說出來了，儘管心跳聲充斥了整個聽覺神經，儘管她整個人都在抑制不住地發顫，可是她還是說出來了。

    可是蔣勁卻沒有她預想中的激動，只是看着她，一臉正經地問道：「媽媽想讓我知道嗎？」

    他的問題讓她措手不及，她預想了自己兒子千百種的反應，卻從未想到會是這樣的回應。

    她怔在那兒，第一次那麼後悔自己那麼自私。

    如果她當年直接將事情告訴程子昊，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蔣勁是不是就不會跟着她過得那麼辛苦了。

    眼睛就好像被煙熏了一樣，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嚇到蔣勁，嘴角勉強地挽了個笑容：「媽媽想讓你知道。」

    蔣勁咬了咬唇，看了看蔣夢曦的臉色，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是昨天的那個男人嗎？」

    你以為小孩子是最單純的，但是他們也是最敏感的，很多你以為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蔣夢曦突然發現自己面對兒子的問話，竟然有那么半分鐘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應對的。

    蔣勁就那樣看着她，也不說話，也不急。

    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嗯，是他。」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蔣夢曦才恍惚清醒過來，看了一旁坐着的蔣勁，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吩咐道：「阿勁，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的爸爸。」

    想起一個小時前蔣勁問的問題，蔣夢曦就覺得有些心驚膽戰。

    「為什麼他不要我們？」

    蔣夢曦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去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她沒有那樣的勇氣去告訴蔣勁，程子昊沒有不要他，是她自己要離開的。

    她不敢說，儘管蔣勁那麼懂事，可是她還是害怕他會恨她。

    打電話給程子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她說過會讓蔣勁知道，就一定會讓蔣勁知道。

    既然都已經讓蔣勁知道了，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她欠了蔣勁七年沒有父親的時光，也該是到盡頭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門口，手按在門把上，第一次發現開門是一個極其高難度的動作。

    除了那一聲敲門的聲音之外，程子昊再無別的動作，似乎在等着她開門，似乎知道她一定會開門一樣。

    蔣勁已經走到她沙發的邊沿，雖然他剛才問她話的時候明顯是對程子昊不滿，可是到底是抑制不住那種血液相同的熟悉，他到底是個孩子，是個渴望有父親的男孩子。

    蔣夢曦閉了閉眼，兩排牙齒緊緊地要在一起，手微微一轉，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將門一拉。

    門口的程子昊緩緩抬起頭，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她動了動嘴角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笑不出口。喉嚨就好像放了黃連一樣，苦澀得讓她就連話都說不出口。

    最後只能點了點頭，身子繼續往後退了一大步，將門口的程子昊讓了進來。

    程子昊看了她一眼，眼色深沉得讓她微微一顫，手一抖，直接從門把上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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