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二十六章四簽名下
「哈,你認為自己可以代表上帝說話嗎?」托爾梅語氣平淡的反問着,不過倫格突然覺得這樣子就好象當初在僕從號上他即將撲向海盜時候的那種平靜。
「我只代表我自己,」倫格小心的收縮了一下身子,他的手在水裏悄悄握緊短刀靠在胸前,危險的預兆讓他覺得透過毛孔的寒意,他知道自己無意間觸犯了一個這時代最大的禁忌,妄論上帝的罪行是任何教徒都不會容忍寬恕的,在這個危險的時候,一絲突然出現的靈感讓他立刻說:「不過上帝的意志也是經過他的新娘(指教會)播種的。神意審判人世,一切歸於末世。」
「你說什麼……神意審判人世,一切歸於末世?」托爾梅露出詫異的表情,他一時間無法理解這種在多年之後才會出現的末世論「你難道認為上帝的審判是由人來實行的嗎?」
「不,是最終時刻。」倫格立刻敷衍着,他不知道自己這些胡說八道是不是能夠緩解這個看起來行為古怪的基督徒的敵意,不過至少從他沉思來看,自己暫時是不會被他怎麼樣了,想起來他在僕從號上展現的那種強悍的技擊之術,倫格就不由自主的把他和前世看到的那些傳奇小說里的主人公相提並論,而那些人物其實往往就是不可理喻的代名詞。至少倫格是這麼認為的。
就在倫格暗暗為過了一關而鬆了口氣的時候,一直半昏迷的阿賽琳突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她喘息着抬起頭,不過其實她什麼都沒看到,高燒已經讓她的視線一片模糊,眼前混亂的影子只讓她一陣噁心。然後她立刻大口的嘔吐起來。
「這樣她會脫水的。」倫格掙到桶邊拍打着她的後背,可從她身上傳來的熱氣卻說明着病情的危險「如果不能保持水份,她真的會死的……」
「你說什麼?」托爾梅奇怪的看着這個年輕人,他不知道這個看上去還是個孩子的年輕人怎麼會總是說些古怪的話,不過他也不去過於深究,畢竟他自己也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任何一個來到東方的歐洲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托爾梅想到自己理由的時候,他不能不承認,自己似乎比眼前這個年輕人還要傻。
倫格用碎木在阿賽琳身體四周架起來,然後又艱難的用幾塊破碎的船帆把木桶四周包起,這樣至少可以幫助她抵擋一些寒冷。接下來就沒有他做的了,在這種一無所有的海難中,是否能夠存活下去,真的完全要靠上帝或冥冥中命運的安排了。
這個時候,倫格沒有發覺風浪已經弱下去不少。而且他也沒注意到馬爾曼蘭已經醒過來向着他們靠去。
所以當他終於發現危險的時候,馬爾曼蘭手裏的短刀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為什麼要救這個女人!」馬爾曼蘭被海水浸泡得有些發白的手裏緊攥的短刀微微顫抖,他的聲音同樣沙啞顫抖,不過那是因為長時間被海風吹的以至咽喉疼的就要炸開「你不知道她死了我們就可能多一份活的機會嗎?!」
「知道。」倫格緊張的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在這奴隸販子的眼中,所謂的誓言究竟有多大的約束力「不過我想上帝不會原諒我們的行為,見死不救和背信棄義都是不被上帝原諒的。」
「你這個——」馬爾曼蘭憤怒的壓下短刀,可接着就立刻住了手。
一直看着他們的托爾梅突然躍到兩人身邊,乾瘦卻有力的手臂橫過馬爾曼蘭的胳膊,彎曲的手指狠狠按在他脖頸一塊突出的喉骨上。立刻,馬爾曼蘭覺得自己就象條被抽走水份的魚般呼吸困難,甚至連握在手裏的刀都抓不住了。
「如果你再象條瘋狗似的亂叫,我就把你捆在木頭上隨你漂到什麼地方去。」
「你要違反誓言嗎?!」馬爾曼蘭歇斯底里的喊着,可他知道自己的性命的確掌握在別人手裏,這個時候他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怎麼會貪一時的便宜而收下了這兩個可怕的『貨物』。
看到托爾梅冷酷的表情,馬爾曼蘭最終保持了沉默,不過在他看來,那個傳說被神眷顧得以復活的『上帝的寵兒』,已經變成了可能會讓自己送命的災星。
隨着東方一絲微紅的升起,難耐的夜晚終於在猜忌,不安,焦慮和無助的期待中度過了。可是依然沒有看到期盼中的陸地,眼睛所見之處,完全被令人絕望的海水籠罩着。
海面上原本陰冷的氣息侵蝕着所有人的皮膚,而阿賽琳的病情卻沒有隨着越來越明亮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