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以數計的地底生物如同集體自殺般，不斷從周圍各個溶洞通道的出口撲了出來，再尖叫悲嘶着落往下方。乍一看去，那隻只異獸相繼落下的身影，仿佛連成了條條瀑布。這諸多血肉飛瀑盡往虛空落去，每一秒鐘，都有數不清的生命在消逝。艾倫往下看去，底下百米左右飄浮着一片氤氳霧氣。

    霧氣呈橘黃色，溫度甚高。縱使相距百米，艾倫仍能感受到股股熱浪自腳間湧起，那些野獸落入迷霧之中，不時會震開霧氣，讓艾倫看到下方斜指而上的嶙峋石牙，以及道道滾燙、明亮的岩漿。霧氣中似有活物，那蒙濛霧氣里不時有黑影移動。只是那片陰影大得嚇人，大概和一艘戰列艦不相上下。

    艾倫無法想像，首尾長達千米的東西會是什麼樣的生命？

    左側不遠處突然傳來「叮」一聲響，艾倫看去，卻是凱瑟琳落在他旁側上方的崖壁上。聯邦光將用蠍槍插進崖壁，以固定住自己的身形。之後她輕輕一盪，人便彈了上去。雙腳輕盈落在蠍槍之下，以半蹲的姿態看向艾倫。

    她的處境看上去比艾倫輕鬆許多，至少艾倫無法像她那樣站到血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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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要繼續嗎？」艾倫苦笑。

    凱瑟琳從鼻間哼了聲，卻也知道現在情況古怪，實在不是繼續追殺艾倫的好時機。她也像艾倫一般往下方看去，這時底下熱霧涌動，從裏面突然出現一個深邃如同黑洞般的事物來，那東西四周遍佈尖尖的石刺，從溶洞中跌落的獸群就這麼落進那東西的深處。

    忽然一陣風雲涌動，大股帶着腥臭的風從下方逆襲而上，颳得艾倫幾乎閉過氣去。人只能死死捉住血隱，像壁虎似的趴在崖壁不敢稍動一分。凱瑟琳更是給吹得兩條馬尾筆直揚起，最終發束啪一聲炸開，於是兩種顏色的頭髮混合在了一起，形成黑中間灰的奇異發色。

    凱瑟琳蹲在蠍槍上的身影連晃也沒曾晃動一下，然而看着下方的雙眼卻猛然一縮。霧氣正在迅速收攏，那無底深淵迅速消失在霧氣之後。可凱瑟琳已經看清那不是什麼天然的地淵，而是某種生物的血盆巨口！

    「那是什麼！」艾倫雖然沒看到那龐然大物收攏巨嘴，頭往下沉，以至引得霧氣攪動，狂風呼嘯的情景。卻感覺到底下霧氣中一股龐大凜然的氣息在緩緩流動着，他見識過的大傢伙不少，天堂星上的皇后便是一例。可縱使是皇后，氣息也不如那熱霧下的傢伙一般恢宏龐大，宛若汪洋，足以將萬物輾碎。

    凱瑟琳仿佛自言自語道：「是地母，竟然真的有地母這種生命？」

    聽她的語氣，似乎少將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地圖？那是什麼玩意？」艾倫瞧准附近一塊凸出危崖的山石，把握好力道好盪了過去。落到這塊小小的平台上，他再伸手虛握，放出一股無形力場將血隱吸了過去。

    凱瑟琳朝他看了眼，當即在蠍槍上一彈，人輕輕落到艾倫旁邊。蛇鐮甩去，彈出蠍松，再以刀面勾住牽引，輕鬆拿回了自己的戰槍。這才蹲下來道：「我也是在聯邦資料里看過，根據一些和我們合作的獵頭者所提供的信息里表明，他們相信地底生物源自於地母，也既是被稱為大地之母的生命。」

    平台狹窄，兩人身在其上，幾乎緊挨在一起。前一刻還是生死相搏的敵人，這一刻卻如此親密，讓艾倫心中泛起一種古怪的感覺。特別是從他這個角度看去，正好將凱瑟琳那銳利的側臉收入眼中。此刻少將長髮披肩，柔和了她的臉孔，然而眼中的那股淡漠卻分毫沒變。

    凱瑟琳繼續說道：「大地之母相傳是地底生命的起源，無論是潛伏怪、地龍還是哨兵蟻都源自於它。獵頭者部落相信，大地之母並沒有消失，而是蜇伏於地底深處。曾經有一度聯邦的生物學家希望可以捕捉到大地之母，因為如果獵頭者的傳言屬實，那麼這種生物簡直就是一個會移動的基因庫。這對於如今基因遺傳學已經處於瓶頸的那些學者而言，研究大地之母，有可能為他們打開另一扇通往學識國度的大門。」

    「看來他們並末成功。」

    「當然，先不說凜霜的地底就是一座天然的巨大迷宮。便是分佈在迷宮裏的地底生物，便足夠叫人頭痛。特別是凜霜並無特別珍貴的資源，根本不值得為一個子烏虛有的傳說出動強者探索。因此對於大地之母的研究計劃也只是一度提出，便無限制地擱淺。」凱瑟琳皺眉道：「但我也不敢肯定，底下的就一定是大地之母。一個星球的物種是如此之多，哪怕是凜霜這樣的小行星，要研究其物種的起源，也必定窮一輩人的發生之力才有希望辦到。我只是閒暇看過這些記錄，卻不知道大地之母的真正模樣，畢竟沒有人見過它。」

    艾倫想了想說：「你對宇宙中一些強橫的生命很感興趣。」

    這並非無的放矢，如果不是出於某種目的，很難想像被冠以死神之名的少女會去翻閱一些明顯不在她興致範圍內的資料。

    凱瑟琳臉色一冷：「這不關你的事。」

    艾倫聳聳肩膀，在他們交談的時候，那被凱瑟琳稱為大地之母的怪物又探出熱霧，張開如同深淵般的巨口數次吞食了無數異獸。不過這時那些溶洞出口掉下來的異獸已經不多，它們更多地是徘徊在出口，彷徨恐懼地看着下方，卻不離開，仿佛被無形的繩索拴住了一般。

    「我要下去看看。」凱瑟琳忽道，她對於強橫生物總表現出一種平時難見的狂熱。黑暮王蛇是這樣，現在撞上可能是大地之母的生命，她更不想錯過。

    艾倫清楚她這種狂熱源於何方。凱瑟琳似乎總在追求着更加漫長的生命，對王蛇血的熱衷便是出於這個原因。只是究竟什麼原因讓她迫切想要得到更長的生命，艾倫就不得而知了。只不過凱瑟琳所熱衷的未必是他感興趣的，於是他攤手道：「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話音末落，蛇鐮那冰冷的鐮刀卻悄然架在他的脖子間，凱瑟琳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別會錯意，我可沒打算放你走。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跟我下去，二是在這裏和我分出生死。」

    艾倫舉手做投降狀：「我和你下去吧。」

    他可不想在一個有限的空間和凱瑟琳交手，後者在狹窄空間的挪移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