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探花 第四章 紅鞋紅襪紅絲襖
城外草甸之上,短短時間內,形勢轉了幾轉。
先是大股流匪湧來,帶頭那位獨眼塗四爺相當老辣,從地上食匣器物的檔次,蒙童們的光鮮衣着,立馬看出這些孩子家境殷實,事情大有可為,所以蘇戈雖然悍勇無匹,一把單刀翻飛,頃刻間砍翻七八個沖得靠前的彪形大漢,但他卻表現得相當克製冷靜。
既沒有覺得點子扎手走為上策,也沒有惱羞成怒拼死強攻,只是將眾人團團圍住,似乎是在等待跟縣城那邊的交涉情況。
丁保看得出來,此人深沉陰毒,為了求財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一旦談崩,等待他們的絕對是難以想像的殘忍和瘋狂。
果不其然,僵持的局面在農縣尉帶領的衙役兵丁趕來後瞬間打破。
農縣尉一看自家兒子農文棟被大批賊匪圍在中間,性命似乎岌岌可危,頓時眼珠子都紅了,哪裏還管什麼章法對策,大吼一聲,領着一眾衙役兵丁就是一陣死命衝殺。
流匪更不用說,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根本不是談崩了,而是壓根兒人家就沒想跟你談。泥人還要三分火氣,賊首塗四爺再深沉穩重,也是氣得渾身哆嗦,圍了大半天,餓得肚子咕咕叫半文錢沒撈到不說,還折了這麼多兄弟馬匹,要是就這麼撤了,以後還有何面目在道上混?
兩隊人馬自一照面,無任何交涉轉圜,便都跟見到私通自家婆娘的野漢一樣,嗷嗷亂叫着便廝殺在一起。
不過這下可害苦了蘇戈。
農縣尉帶來的人本就不夠流匪多,亂戰經驗更是差了很遠,沒能跟流匪堅持多久,很快就被殺得節節敗退潰不成軍,殺紅了眼的流匪一部分繼續掩殺,剩下的轉過頭來,開始撲向丁保這邊。
結果就是蘇戈一人獨戰三十幾名流匪不說,還要儘可能護持丁保和這些學生的性命。
投鼠忌器之下,她雖然功夫了得,擎刀在手無一合之敵,但也實在撐不住這樣,很快就左支右絀,身上開始不斷出現小傷,若不是丁保見機得早,拖着這群嚇軟了的孩子儘量擠在一堆,大大縮小了防護面積,估計她早就撐不住了。
但饒是如此,丁保看她俏臉煞白,嬌喘吁吁的樣子,也知道她撐不了太久。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農縣尉是怎麼做到華陽縣第三把手的?腦袋裏全是漿糊嗎?
按理說帶着幾十名衙役兵丁前來,這邊又有一位本領高強的蘇捕頭壓陣,心裏還知道對方的底線和最迫切需求,完全是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的架勢,卻硬生生給他搞成現在這個失控的局面!
丁保正心裏罵娘之際,突聽「唔」一聲痛呼,蘇戈身軀微搖,卻是她在酣戰之下精力耗損過巨,一時不察,被一個泥腿流匪抽冷子拿短匕劃傷了左臂。
「我去你媽的!」
丁保也不知道突然間從哪裏爆發出來的憤怒和勇氣,興許是憋屈壓抑的自尊心迸發,一個手足健全的大男人卻被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死命保護傷痕累累,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抄起腳下的一把鐵釺,一個魚躍,狠狠扎入那泥腿流匪的脖頸,熱騰騰的鮮血噴了他一臉,那人瀕死掙扎如同糞坑裏的蛆蟲,丁保毫不退縮死死壓着他,心頭茫然,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過往文學作品中描繪的那種想要噁心嘔吐的感覺,有的只是淡淡的失措和病態的快意!
蘇戈先是一愣,繼而驟然回刀,將一名想要偷襲丁保的流匪砍翻,然後伸手將他拽回後方,沖他微微一笑,星眸中不乏激賞,繼而再次被堅定憤怒所替代,清叱一聲,刀花翻飛間,又是兩名流匪哀嚎着倒地。
她腳步一陣虛浮,身軀晃了晃,但卻依然站得筆直。
亭亭而立,拔茁如松。
但丁保不知道,這株熱血正直的松樹玉柏,究竟還能挺立多久……
岌岌可危之時,自縣城方向突然殺出一隊人馬來,這隊人馬鎧甲明亮,騎術精湛,不同於之前流匪中那些騎馬的匪人,水平僅能代步,這二三十人都是貨真價實的騎兵,一經沖入匪陣,立馬如熱刀切過牛油,頃刻間殺得匪陣大潰。
帶隊之人,白袍白馬,手持九尺銀槍,槍花翻飛,或挑,或刺,或撩,或劈,手下竟無一合之敵,片刻間周遭一丈之內,再無一名流匪膽敢接近。
那人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