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禍 66|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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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因為戚王的「病」耽擱了行程,現下再繼續出征,已經是烈日炎炎的盛夏了。一筆閣 www.yibige.cc
這樣行軍自然比春時要更難受些,尤其是正晌午時,太陽就在頭頂上烤着,直把汗從人身體裏往外拔,一陣又一陣的,沒完沒了。
軍隊在正午時就總免不了停下來歇一歇,用過午飯後,將士們還能東倒西歪地打個盹兒。
戚王在一棵大樹的陰影下站着,一邊喝水一邊吃麵餅。目光定在那正從遠處疾馳而來的兵士身上,直至他到跟前。
「主上。」那兵士單膝跪地,把手裏的竹簡呈了上去。嬴煥打開來看,原在樹那邊想事的上將軍雁逸也繞過來,遲疑着問道:「如何?」
「如常。」戚王神色淡淡的,略掃了一遍就將竹簡卷了起來,遞給胡滌收着。
甘凡招出的話讓他不放心,進來不僅軍中加強了戒備,還派了不少探子出去,打聽弦國有沒有什麼異動。
好在並沒有。差出去的探子已回來大半了,沒人探得什麼疑處,只說弦國現下一切皆好,各國間都有些流言起來,說弦國與戚國、南束結盟的這一方自戰事開始起,便勢如破竹。說那昏聵的東榮天子可算是要完了,弦國那一支才是正統,弦公又仁善,該當登上大位。
這話其實聽來很滑稽,弦國那巴掌大的小地方,該是離「大位」最遠的。
雁逸頭一回聽說後也笑:「勢如破竹和弦國有什麼關係?不都是靠咱們戚國的人馬和南束的騎兵?」
但次數多了、發覺這種說法遍佈天下後,他們就漸漸笑不起來了。
眼下見又送來這麼一封如出一轍的稟奏,雁逸默了會兒,深吸了口氣:「實則也正常,我們為兵指東榮,散下去弦公一脈才是正統的話。天下人信了,我們才能這樣名正言順。」
這是實話,如若那話根本沒人信,現下他們動兵反天子的,就成了亂臣賊子。
但信得太徹底也並不是件好事——到了當真推翻天子的實話,總不能讓他扶弦公上位吧?
戚王沉吟着暫未多言,只問胡滌:「朝麓有什麼信嗎?」
胡滌躬身:「國巫已平安回去了。莊丞相謹慎,將烏村一行人又逐個盤查了一遍,應是無礙的。」
戚王點點頭,剛欲揮手讓胡滌退下,掃見雁逸的神色,又補問一句:「夫人怎麼樣?」
「夫人也無恙。」胡滌又躬躬身,笑答,「說是眼睛見好了些,送來的信里有幾句是她親自寫的。臣瞧着,雖然字跡有些亂,但可見是能瞧清些東西了。」
戚王「嗯」了一聲,隨口吩咐胡滌一會兒將雁遲的信拿來給雁逸看,又說:「給她回一封,讓她日後別再親自寫信了,她的眼睛得靜養。」
話畢,胡滌應「諾」告退,樹下的陰影里就剩了戚王和雁逸。
君臣二人都沉默着,氣氛顯得微冷。過了會兒,戚王便也轉身走了,道:「本王去看看那幾個中暑的士兵。」
雁逸抱拳恭送,許久之後才直起身來,長長的一聲嘆息。
他不自覺地又開始去想好幾年前的事情,那時阿遲還是個小姑娘,滿心都是剛即位的新君。他自己也涉世還不深,一味地寵着妹妹,沒少費口舌去促成這樁婚事。
戚王到底點了頭,雖則多半是看在他這將才的面子上,但當時也仍是朝麓城內的一樁喜事。
但現在
雁逸又是一聲長嘆。
現在,過得越久他就越覺得,如若沒有這樁事就好了。戚王的心不在阿遲身上,又不肯讓他覺得他妹妹在王宮裏過得不好,反牽扯得他們君臣間都有些尷尬。
而讓戚王上足了心的那個人
雁逸的呼吸稍稍一滯,目光也愈發黯淡了下去。忽地不受控制一般抬了拳頭,一拳狠砸在樹幹上。
那樹雖則樹幹粗壯,在他的狠擊之下也還是抖了一抖。幾片被烈日烤得打卷的樹葉嘩啦啦掉落下來,刮在地面上的聲音乾乾澀澀。
「上將軍。」剛上前要稟事的護衛被將軍的舉動弄得有點忐忑,喚了一聲,雁逸回過頭:「說。」
護衛低着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