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褚靜經歷過什麼，但她的年紀若在這裏早就兒女膝下了，但見她臉色不太好看，蘇錦衣也不好多問。

    「時間也不早了，早些歇着吧。」蘇錦衣道。

    褚靜點點頭，將外袍脫了給他，蘇錦衣接過又給她披上：「外面在下雪，一熱一冷容易着涼，還是披着吧。」

    「好，謝謝。」褚靜道，「晚安。」

    蘇錦衣微怔，笑道：「晚安。」

    褚靜走出去的時候，外面一股冷風夾着雪花飛進來，揚起她身上墨綠色的外袍，復而又落在地上。

    褚靜走出去，看着外面被雪覆蓋的地面，不由得心情大好。

    這場雪下了大半夜，到凌晨的時候已經積了有一尺多深。

    竹林也被冰雪催的彎了腰，竹葉上結了一層的雪霜，林間的小道上一行淺淺的足跡，一直延伸到這座小院。院中的寒梅被一夜風雪一催，開得更勝，清雅的香氣飄了滿院。

    蘇錦衣一向起得很早，卯時剛過就起了。

    可今日，竟有人比蘇錦衣起得還早，蘇錦衣一開門就看見個碧色身影在院子裏忙活。

    褚靜正蹲在地上滾雪球堆雪人，看她已經堆了一個半人高的雪人身子，就知道她至少也起了小半個時辰了，這會兒褚靜正在團雪人腦袋，彎着腰卯足了勁兒地把雪球往雪人放向推，她依舊穿着昨日的碧色衣裙，臉和手都凍得紅紅的，臉上卻是愉快的笑容。

    蘇錦衣不禁微笑，他發現褚靜有時候真的像是一個小孩子，很容易滿足。尤其是最近的笑容，比初見她時又多了許多。

    褚靜把雪人腦袋搬到身子上，轉身去廚房找可以充當鼻子和眼睛的東西，這才發現就發現蘇錦衣站在平台上，一身深藍的長袍在一片白雪中格外醒目。

    「早。」褚靜揮揮手。

    「你就這麼玩也不怕凍着。」蘇錦衣說着走下台階，台階上的被褚靜掃出了一條道，還撒上了炭渣。

    褚靜看了看自己兩隻凍得通紅的手，在嘴邊呵了幾口氣，但手已經凍得麻木，呵氣也沒有一絲暖意，她笑道：「很多年沒堆過雪人了，難得見到這麼大的雪。」

    蘇錦衣和褚靜正說着話，一個穿着灰色衣裳的少年拎着個食盒跑進了院子，少年長相普通，十三四歲左右，進了院子停下來就累得直喘氣。

    「蘇先生，實在對不住，路上雪太厚，耽擱了。」少年對蘇錦衣行禮道，見一旁的褚靜，以為是今年的靈童，於是對她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無妨。」蘇錦衣溫和道。

    「那我給您放在廳里，再給您燒些熱水吧。」少年說着拎着適合進了廳，然後出來就去了廚房。

    「是月華城弟子？」褚靜看着少年的身影道，「我以為月華城都着白衣。」

    「他叫放鶴，是灰衣弟子。正式弟子都着白衣，每年的小比中也有被長老認為不適合月華城的弟子，一般他們有兩個選擇，要麼離開月華城，要麼成為灰衣弟子，也就是預備弟子。灰衣弟子可暫時留在月華城，只需學習之餘替月華城做些雜役，不過灰衣弟子必須得在滿十五歲之前通過試煉，否則還是要離開月華城。」蘇錦衣解釋道。

    「對了，一直忘了問你，你既然來這裏做先生，教的什麼？」褚靜問道。

    「書院裏，自然是學的識文斷字。」蘇錦衣道。

    蘇錦衣現在靈氣大失又不是月華村弟子，自然不可能在月華城中教法術相關，而靈童大部分都尚年幼，就算在家中有請先生，短短几年也學不了多少，褚靜這麼一想也就明白了。

    放鶴手腳很麻利，很快燒好了熱水，然後就拿了掃帚去掃院子裏的積雪。

    蘇錦衣和褚靜洗漱完去用早飯的時候，放鶴已經將院子裏的雪清出了一條道來，正要清兩邊的雪，褚靜忙出聲道：「放鶴師兄，兩旁的雪就別掃了，留着我玩。」

    放鶴聽得有人叫他，回頭看見褚靜，忙點頭，又去掃院子門口的雪。

    「你怎麼叫他師兄？」兩人坐下來吃飯的時候蘇錦衣問道。

    「叫名字好像有點不太好。」褚靜以為蘇錦衣是指還沒過開蒙儀式，所以蕭無鉞還沒公佈她拜師的消息暫時算不得月華城弟子，不以為然道，「反正也就是個稱呼，是吧，蘇先生？」

    蘇錦衣也不跟她爭辯，低頭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