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爺請自重 011如初美好
最後還是林君含先道:「時間不早了,二少回去休息吧。」
她對他禮貌客氣,語氣中淡淡的疏離,付東傾一下便能感覺到。實則這個女人以前對他亦是如此,她似乎就是個性情淡薄的人,只是那時候不以為意的事情,此刻心中卻酸楚不是。不由得想,她對付江沅也是這個樣子麼?
張口便問了出來:「你覺得我三弟那個人怎麼樣?」
林君含不動聲色的看着他:「二少為何這樣問?」
付東傾啞然失笑,是覺得她雖然失憶了,卻和以前一樣機智防備。搖頭笑道:「沒有,只是隨便問問。見我三弟這兩日心情不錯,想來是和五小姐相處得非常融洽。」
哪裏算得上融洽。時不時的拌嘴鬧脾氣……卻不至於到了大動肝火的地步,而且她發現付江沅那人有的時候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你個十足的小孩子,卻原來男人有的時候真跟孩子無異。她在心裏微微發笑,不由順着他的話思索,他們這樣到底算不算融洽呢?
付東傾察言觀色,望着她眉眼中脆微明亮的小情緒,透着無盡的柔軟。他便有一剎那的心灰意冷,到底還是哪裏不同了。
他無端的道:「你卻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君含一臉狐疑:「二少這話是什麼意思?」
付東傾抬腕看了眼時間,只道:「時間真的不早了,我送五小姐回去。」
素心一路輾轉,終於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到底多久沒有回來了?她自己都快要想不清了。
只記得她等一個人等得耐心盡了,便想,他是不會再回來了。於是她也在病重的母親去世之後一無返顧的離開了家鄉,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裏,仿佛是回到了原點上。
家鄉的人已經不認得她了,十幾歲的小姑娘眉目長開了,連風韻都變得不同,如何還能出得出?她穿着白漆皮的鞋子,花紋精緻的旗袍,出落得亭亭玉立。哪裏還像塵中開出的花,簡直就是天上的一朵雲。
素心沿着村內的土路一直走,遠遠看到自己家的祖屋,幾個年頭過去破舊的老房子早已不堪負重,只見屋頂的土坯上生出了許多慌亂的雜草,矮牆塌陷,連木板門也斑駁得不成樣子。她走近去,伸出手來細細摩挲門上剝落的黑漆,不由感嘆,像極了一段人生,許多美好的東西在時光里節節敗退,就成了今天這副落破不堪的模樣。
她推開門板進走去,院內更是雜草叢生,預示着這裏許久的荒無人煙。她站在那裏怔怔的看着,無數往事齊聚心頭,一時間歷歷在目。就連母親也不是那個羸弱消瘦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依稀可見。她的脾氣不是太好,但也不至於像後來那樣暴躁不已,動不動就摔東西罵人,由其在看到那一雙孩童梧桐樹下快樂奔跑的時候,就會樂呵呵的同一邊嬸子道:「你看這一對娃娃,怎麼看着怎麼覺得好。」
那嬸子便道:「等到阿寧長大了,就給我們家敬兒做媳婦。到時候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把阿寧當親女兒待。」
所以小小年紀,心性尚不成熟的時候,自己的心裏便已篤定,長大了她要做那人的媳婦。就仿佛懵懂時不慎投下的種子,在肥沃濕潤的土壤中迅速生根發芽,直到長成蒼天大樹的樣子,那根早已深入四肢百駭,想再連根拔起也不是那麼容易了。連着血肉筋骨,又怎麼可能不疼?
直至此刻回到這裏,才發現一直以來只是自欺欺人的以為是長久的剷除掉了。記憶一復甦便發現,不過是疼到不能忍受,就逼迫自己暫時忘卻。但是只要一觸及過去的細枝末節,還是雜草一樣瘋長開來。原來沒有忘記,一天都沒有過。
當你愛着一個人,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可能終有那麼一天你不再那樣愛他了。但你若恨着一個人,一日一日過去卻像在骨頭上烙下的繭子,越來越厚,哪裏是時間可以磨滅的。所以說,愛一個從,比恨一個要簡單的多。
家窮四壁,早就一無所有。再重新修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素心沒想着要在這裏長久的呆下去,回來看一看就離開。外面的世界見慣了,畢竟早已不屬於這裏。
門板「吱」一聲打開,仿佛在回憶中回過頭去,而時光進退間,又看到回憶中的人。那麼一剎那,除了感慨萬千,眼光泛起濕潤竟想不到別的。素心整個人就好像做夢一樣,夢裏見過王思敬無數次,卻都不是現在的樣子。
千迴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