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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所以自己選擇這條路，也不奇怪，只是一時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沈無言的吻落了下來，隔着髮絲吻過西樓的唇，和眉眼。

    「欠你的故事。」

    「什麼？」

    沈無言躺了下來，單手撐着頭，一手落在她臉上，聞着她的發香，回憶起了那些染着血色的記憶片段。

    那一年沈家出事，他和大哥逃了出來，流落街頭，被一個拾荒的老人所救，養在她收廢品的小站里。

    雖然是廢品收購站，可在他的記憶里，卻是一片花香，沒有具體的記憶，卻是一個無比美好的存在。

    那時候他很小，完全不記得沈家發生的事，可他的大哥記得，就算記得，也在老人的感化下漸漸動搖了復仇的決心。

    由此可見，老人給他們的愛到底有多溫柔，溫柔到差一點就融化了內心的血海深仇。

    或許是第一眼見到滿身鮮血的他們，老人就猜到了他們的背景，下意識的把刀這些危險的東西隔離在他們的生活之外，是想要給他們一個全新的生活，全新的開始。

    甚至是連廚房的菜刀每天都會換着地點藏。

    他第一次碰到水果刀，人已經五歲了，老人看出了大哥的退讓，這些事就沒有再刻意去迴避。

    他想要給老人削蘋果，大哥也想做這件事，兩人搶了起來，卻意外的劃傷了手，那幾年老人用了她所有的積蓄，把他養得很好，白白嫩嫩，看着那落在白皙稚嫩的皮膚上的傷口，她難過得流淚。

    他永遠記得那張臉。

    枯黃，滄桑，滿是歲月刻下的痕跡。

    淚珠從她眼角滑落，卻比寶石還耀人眼目。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眼淚是這麼珍貴的東西。

    「奶奶，不哭。」

    他大概說了這麼一句，到底有沒有也不記得了。

    時間太快，他走得太急，她卻被留在了他人生最開始的地方。

    「……後來呢。」

    「她死了，車禍。」

    準確的說，是人禍。

    他記得老人的眼淚，大哥也記得。

    大哥從懂事起，就開始學習如何去做一個接班人。

    他們只關心他的格鬥術是不是更精進了，射擊是不是更準確了，卻從不關心他留過多少血、多少汗、多少淚。

    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會讓弟弟擁有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童年。

    他們兄弟都記得那些一起相處的時光，那些相伴回家的黃昏。

    她很老，也很瘦，白髮蒼蒼，佝僂着背，背着一個比她身體大出好幾倍的背簍穿梭在大街小巷。

    他們住在離城區很遠的地方，附近沒有鄰居。

    他們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的存在，被仇家發現之後，遭殃的不止兄弟倆，還有老人。

    所以每次老人出門拾荒的時候，他們就在廢品站在小路的電線杆下等着，等着她的身子背着夕陽出現在小路那頭。

    兄弟兩人再湧上去，他喜歡喊：「奶奶，奶奶，奶奶……」

    大哥沉默寡言，很少發聲，卻總是比他早到老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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