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終於明白，有時候安漠霆透過她，像是在看誰的感覺，是真的。

    他在透過她看霍明珠。

    她和霍明珠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從臉到性格，家世，背景，明明沒有一點地方相似。

    安漠霆怎麼會把她錯認為霍明珠。

    「你住口。」半晌，安漠霆沙啞道。

    他的發很長，他的手臂支撐在她身體一側，一縷長發如同絲緞一般，傾瀉了下來，落在她的臉頰上。

    像是她被他親密擁抱的姿態。

    這樣親密的距離，卻也讓莫安安意識到她和他之間，究竟可以隔得多遠。

    「為什麼要住口？」莫安安依舊在笑，她依舊扣着安漠霆的下頜，「是因為你害怕自己的美夢被我打碎麼？霍明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你的美夢被我打碎。你看清楚，她死了。而我也不是她！」

    最後一句，幾乎是以嘶吼般的力氣吼了出來。

    她的心頭又痛又快意，看着安漠霆微微蒼白，略帶扭曲的臉，她的心頭無比的快意，某些深埋在心中的情緒，破土而出。

    「霍明珠不是難產死的對不對！她是被你害死的對不對！」否則的話，剛才安漠霆不會說，霍明珠寧可永墮地獄，都不想要再見他。

    「等到她死後，你才意識到你不能沒有她！一遍遍的看着霍明珠留下來的錄像，假裝霍明珠沒有離開你！留起了長發，期待着霍明珠會不會回來看你！甚至連兒子都當成女兒來養，期待着霍明珠看不過你，回來教訓你！可是她不會回來了！」

    莫安安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眼角的淚痕已經乾涸，原本漆黑明亮的眸此刻籠罩着一層厚重的陰霾，蒼白的唇角勾着冰冷的笑意，攻擊着身上這個看似強大，實則漏洞百出的男人。

    「你住口！」安漠霆的臉色極為的蒼白，身下這個他有些厭惡，卻讓他沒有辦法離開的女人輕易找到了他的弱點攻擊。

    冰冷近乎是機械般的語調如同密密交織的網兜頭朝着他罩了下來，無形大手，緩緩收緊，他覺得自己像是窒息了一樣。

    「她死了，不會回來了。」莫安安一遍遍的重複着，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操控了一樣，對安漠霆的恨意，到了頂點。

    「你看清楚，我是莫安安。」

    同樣蒼白但是快意的臉頰逼近了安漠霆的，「霍明珠已經死了。即便是你娶了我，我也不會成為霍明珠，也不會代表着霍明珠會回來，像是她從來都沒有離開你一樣。」

    安漠霆像是被電到了一樣，用力推開了莫安安，他下了床，腳尖碰到地面的一瞬間，高大的身子有些踉蹌，有些佝僂着，像是承受不住那些巨大的悲傷和絕望。

    原本以為早就乾涸的淚水，在這一瞬間，突然間再一次的落了下來。

    莫安安死死的咬住了嘴巴，止住了到口的崩潰哭聲。

    安漠霆究竟是有多愛霍明珠。

    可是他再怎麼愛霍明珠又怎樣，霍明珠畢竟已經死了。

    而她也絕對不會去做霍明珠的替身。

    「以後不許見陳希。」安漠霆站直了身體，他背對着莫安安，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

    莫安安有些恍惚，此刻她的腦海中，依舊有些空白的。

    陳希的名字，讓她忽然想到了陳希似乎認識霍明珠。

    看着安漠霆往外走，莫安安這才恢復神志，急忙大叫道：「你憑什麼要求我不見陳希！」

    「如果你再一次背對着我見他，我會殺了他。」安漠霆回首，爬滿血絲的眸，如同惡魔。

    莫安安瞪大了眼睛，在這一瞬間，冰冷而危險的感覺再次來襲。

    等到房間門關上的一瞬間，莫安安回神，脫下了腳下的高跟鞋，用力砸向了門口，「你個神經病啊！真當你是我老公，管我不去見陳希了啊！」

    聽着房間門後傳來的咚得聲音，安漠霆閉上了眼睛，頎長的身軀靠在了門板上，蒼白絕美的臉上，疲憊，痛苦，無所遁形。

    剛才他竟然會把莫安安這女人當成了明珠。

    和莫安安相處的時間越長，那感覺熟悉的讓他覺得恐慌。

    如同莫安安所說的那樣，給了他錯覺，明珠回來的錯覺。

    可是莫安安剛才說的那些話，如同一記又一記狠辣的耳光，徹底打醒了他，也如同匕首一樣，狠狠劃開了心中那道因為明珠離開，自以為早就癒合的傷口。

    明珠，明珠。

    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他一生寧願沉溺其中的魘。

    「怎麼？你想着對那個女人用強？被她打出來了？」譏諷毒辣的女音傳來。

    他緩緩睜開了眸，看向站在他面前，不及他肩膀高的嬌小女人。

    她有着一張清秀無比的臉，嫩嫩的，極為充滿欺騙性。

    可是那小嘴一張，吐出來的話，刻薄毒辣：「你現在看起來還真狼狽。怎麼？明珠死後，你就變身成為禽獸，只用下半身思考，看到一個女人就上了？」

    「你閉嘴！」他聲音冰冷無比，猩紅的眸光極為的狂暴。

    可那張臉卻是蒼白的，眉眼間的絕望和悲傷，讓他看起來不過只是一隻紙老虎。

    「為什麼要閉嘴？」安娜笑，圓潤的小下巴越發抬得高高的，那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氣勢，跟霍明珠那般相似。

    如果不是她手中牽着的哈士奇又蹦又跳，吐出長長的舌頭，一臉蠢像的話，安娜簡直是氣勢十足。

    「明珠死了不過七年，你就宣佈和別的女人訂婚。而那個女人又樣樣比不上明珠！你真不怕明珠從棺材裏面跳出來，掐死你和那個女人嘛！」安娜眼眶也有些鮮紅，她是霍明珠最好的朋友，知道霍明珠對於安漠霆這男人佔有欲有多強。

    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靈魂的話，她毫不懷疑明珠會在第一時間將安漠霆帶走。

    「如果她真的回來的話……」安漠霆微微伸展開雙臂，像是在擁抱着什麼人的姿態。

    薄唇上微微勾起的笑，讓安娜眸中的淚再次落了下來。

    安漠霆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