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至,落葉滾滾。
朝歌中,姜王后看着王城中蕭瑟的景象,不憂悲從心來。她指着宮外的一棵樹,對身邊新來的侍女小竹道:「那是本宮剛嫁予大王的那一年和大王一起合栽的樹,現在,那棵樹枯了,死了,沒有人管了……你說,本宮這王后之位,還能夠坐多久?」
新來的小竹縮了縮脖子,她不得姜王后寵信,並不敢像姜王后的前任心腹小蓮一般隨意地與姜王后說話,只得勉強笑笑,小心翼翼地答道:「娘娘是王后,是大王明媒正娶的妻子,您的王后之位無人可以動搖。」
&果,要動搖本宮後位的,是大王呢?」姜王后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上滿是嘲諷。
小竹不敢接話,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也不知道王后今日又犯了什麼疾,好端端的,竟想着大王會廢她。王后這麼多年來賢德淑良,且並無大過,還為大王誕下一名王子,地位穩固着呢,大王怎麼會廢她?只怕這位娘娘整天胡思亂想着,才容易出事情。
&了,本宮與你說什麼,你又懂什麼?」姜王后冷哼一聲:「你們一個個的,都巴望着本宮不好呢。」
緊接着,又是一頓狂風驟雨般的發作。小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看着姜王后砸了一樣又一樣東西,她努力地將自己縮成一團,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藏進去,好免受姜王后的遷怒。
原以為進王后宮中服侍是一件好事,相熟的姐妹們都還羨慕過她呢,可誰知道,饜着了的王后不復從前的大氣雍容、溫和良善,竟這般難伺候!無論她再怎么小心,都逃不過謾罵與責罰。王后……到底要怎樣才能不生氣呢?
腳步聲由遠及近,王子殷郊進來了,他看着滿地的碎片,不贊同地看着姜王后:「母后,您又在亂發脾氣了。您不是教導過我,我們上位者應嚴格約束自己,不應放縱自己的脾氣,任意妄為嗎?因為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王室的顏面……」
&嘴!本宮教你這些,難道是為了讓你回來氣本宮的嗎?」
王子愣了愣,全然沒有想到,向來對他溫聲細語、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的王后居然會如同潑婦一般大吵大鬧,還這般疾言厲色地訓斥他。
姜王后也注意到了自己兒子的愣神,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勉強壓下自己內心深處的躁動與暴戾。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她還是在意的。
&兒,母后是為了你,為了姜家而操心,你怎麼可以如此誤解母后。」姜王后痛心疾首地說道:「倘若就連你都不能相信了,母后還能夠相信誰?」
殷郊本是純孝之人,聽得姜王后此言,有些愧疚,剛想說些什麼來寬慰姜王后,就愕然地聽着她繼續說道:「郊兒,你放心,母后絕不會讓大王與他在宮外養的那個妖女動搖你儲君的地位,為了你,母后什麼都願意做!你只要安安心心地等着成為我大商的新任大王就可以了!」
&後,你、你、你這是…這是在謀逆啊!」因為驚訝,也因為恐懼,殷郊的舌頭都開始打顫了。他親近姜王后,但同時也敬愛父親,在他過往的認知中,他每天都需要不斷地努力學習,終有一天,他會從父親帝辛的手中接過王朝的擔子,將之背到自己的肩上。但那一天絕對不是現在,不是用這種方式!
&後,您收手吧,趁着現在誰都不知道這件事……」殷郊畢竟還只是一個沒有經歷過大事的半大少年,就算再怎麼早熟,也快支撐不住了:「父王已經立兒子為太子了,兒子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也可以成為未來的大王的,您何必陷兒子、也陷您自己與不義!」
&你不明白,你的父王,他已經被蠱惑了,他已經完全不在乎我這個王后,以及你這個嫡長子了。若不趁着現在還有能力的時候搏上一搏,日後,你我便只能任人宰割!」
姜王后繼續用森然的語調說着那些令殷郊聽不懂的話語,殷郊看着姜王后的紅唇開開闔闔,忽然覺得有些陌生。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將自己一手拉扯大的母后嗎?真的是他那在人前無論做什麼事都儀態高華,人後卻會溫聲軟語對他說話的母后嗎?
忽然,姜王后牢牢地盯住了殷郊,一雙眼眸中滿是冷冽的光芒,殷郊就像是倏然間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攥緊了咽喉,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兒,任何人都可以不理解母后,唯獨你不能。告訴母后,你會令母后失望嗎?」
殷郊的目光與姜王后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