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路 第三章
&白朮信誓旦旦的說出了一番要將小姐身體養好的話,一舉一動頗有豪言壯志的意味在裏面。秦雨鸞看她的樣子有些樂不可支,心中覺得這丫頭實在有意思。更難得的是如此忠心,一心一意為原身考慮。
只可惜原身心思實在細膩,她和這個世紀很多女子一樣,都是按照大家閨秀教養的,養成了溫柔似水的性子。她可以當男人身邊的小女人,可以和順,可以孤獨,也許也會成長,但那需要時間來歷練。
在順風順水永遠只面對一方天地的人生中,誰知道暴風雨般的打擊驟然而來,她還來不及成長,就受不住折在裏面了。
秦雨鸞手上拿着那面鑲着寶石的歐洲宮廷鏡,看着鏡子中的女子,頗有種物是人非的錯亂感。
誰知剛想到這裏,心口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整個人受不住一般猛然彎腰,雙手緊緊按住胸口。
白朮被這一番變故嚇得臉色煞白,不怪她草木皆兵,實在是她們再經不起一點變故了。
白朮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她上前扶着秦雨鸞的肩膀,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秦雨鸞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出了汗珠,額頭邊上的髮絲也被汗浸濕了。要說她剛剛醒來時也是接受了記憶的,但那像是一整個壓縮包,塞到了她的腦子裏,她只是旁觀者,像在看一場無聲的默片一樣快速翻過。其中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全部都不能體會。
可是剛剛,卻像是有什麼豁口一樣,那一段段記憶,一幀幀畫面,海嘯一般在她腦海里猛然呼嘯而過。父親威嚴的面孔,母親溫軟的眉眼,兄長送她出嫁時沙啞的祝福,全部夢幻一般迴蕩在她的心臟深處,勾勒出一幅萬丈畫捲來。
大紅的嫁衣和蓋頭,鋪天蓋地的喜慶,她的身影日復一日從園子陰暗的長廊上走過,孤身一人走在那條請安的路上,一走,就是四年。
白朮忍着淚看着秦雨鸞痛苦不堪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說道:「我去叫金大夫。」
&事的,過一會就好了。」秦雨鸞伸出手猛然按住她,她聲音低啞,說出的話是毫無力度的。看過來的眼神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有着無法讓人違背的壓迫感,讓白朮的腳不由自主的牢牢釘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事的。」秦雨鸞忍着疼咬牙說道。
好半響,白朮仿佛才回過神來,焦急勸道:「可是小姐。」她伸出一隻手拂過秦雨鸞的髮絲,想要為她擦去汗珠。
誰知道秦雨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一把推開白朮,掀開錦被,就要下>
&的鞋呢?」秦雨鸞坐在床沿,往地上四處搜尋了之後找不到後向白朮命令道:「去把我的鞋拿過來。」
秦雨鸞其實是極為冷靜的,可是白朮看着她卻覺得對方有些瘋魔了,因為秦雨鸞的兩雙繡花軟鞋正放在地上。那兩雙繡花鞋一雙大紅一雙米白色,特別是在長長淡色床帳的邊上,那雙紅色的更是顯眼的,一眼就能看見。
可是秦雨鸞就像是沒有看見它們,直接略了過去,白朮整個身體開始發抖,她懷疑小姐受的刺激太過了,不會被逼瘋了吧?
秦雨鸞見白朮只盯着她看一動不動,並不回答她的話,就自己站了起來。誰知道剛站起來就像失去支撐一樣,身體一歪,往地上重重的摔去。
白朮差點駭出聲來,連忙用身體去擋,兩個都扭在了地上。
秦雨鸞終於知道了那種感覺是怎麼樣的了,她低頭朝自己的腳看去,伸手將褲腳拉了上去。
那是一雙怎麼樣的腳,整個長度加起來恐怕還沒有成年男子的一個手掌寬,腳背高高隆起,穿着白色的筒襪,像是前半個腳掌被斜着生生截去一段。那畸形的樣子無端讓人覺得滑稽可笑,怎麼會有人覺得它美。
其實秦雨鸞病了那麼多日,並沒有什麼力氣,可是她現在就像是瘋了一樣去脫襪子,白朮連攔都攔不住。
白朮終於痛哭出聲,跪着爬到秦雨鸞身邊去抓她的手,要是秦雨鸞在平時,見到這樣毫無形象淚涕直流的人面上不說,心裏肯定是極為嫌棄的。
可是她現在就像是面對一個執念一樣,只想做一件事,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襪子還是被脫了下來,沒有奇蹟,也沒有跟她心裏想的一樣這是個臆想。
腳上纏着長長的白色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