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 三四六 猖獗
更新:09-04 22:47 作者:美味羅宋湯 分類:軍事小說
蔡國熙在最初看到《姑蘇時報》的時候的確眼前一亮,沒想到翁家人竟然還能想到這種辦法。…。…雖然看起來有揭帖的故智,但是許許多多不相關的消息放在一起,多少能夠掩蓋「揭帖」的真實目的。而且《姑蘇時報》立場很鮮明,反松反徐。這對於當前的朝廷風向和他的私心而言都是「政治正確」。
在大明當官,有兩頭是最關注民意的。其一是最基層的地方官。府州縣官員用官場行話說來是「親民官」,是代表皇帝陛下治理一方,德披群生的。這些官員非但有行政任務,還有宗教任務,比如祭祀國家典章規定的官祀,碰到災害還要求雨求晴之類。這些官員的考評也跟民意有極大關係,甚至於離任的時候,如果得罪地方百姓太過,拿不到傘靴,則會成為官場笑談。
若是真的做出了很大的功績,地方士紳還會將他們的供進名宦祠,即便不能國史留名,起碼在方志上留名是逃不掉的。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這正是所有讀書人都追求的結果,所以親民官最重官聲民意。
然後便是閣輔了。大明閣輔說是皇帝的秘書,然而在文官們的積極奪權之下,如今內閣的權力甚至超過唐宋的宰相,閣輔自然成了天下官員的榜樣和楷模,在道德層面要求也就水漲船高了。儒家講究的修齊治平,慎微慎獨,從自身修養可以看出治國平天下的能力。如果家人不遵紀守法,魚肉鄉里,這起碼證明「齊家」一條沒有做好。一室尚且不能整治,如何治理一國?
當年海瑞鞭打胡宗憲的兒子,也是很有策略地說:「這個浪蕩子欺壓良善,還竟敢冒充總督公子。想總督閣下何等修養,怎會有這樣不懂禮法的兒子呢?一定是假的!」胡宗憲看了之後,也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裏吞。
如果有言官拿到了閣輔大臣家人橫行鄉里的證據,鐵定是要彈劾的。一旦彈劾,閣輔就要閉門思過反省檢查。同時辭職求去,表示羞愧。即便皇帝不同意,也是很傷顏面的事。
處於中間層面的官員,對民意就沒那麼敏感了。
而《姑蘇時報》這種地方鄉紳所辦的報刊。無非就是針對廟堂之高和江湖之野,正是一支奇兵。
「三代之世,天子使官長採風而有《詩》。這報紙豈非其後者乎?」蔡國熙很滿意翁弘農送來的報紙,又道:「而且世兄從士行入手,的確有敲山震虎之效。依某之見。大可以加印一些,送入京中。我吳郡乃是天下稅田,讓朝中清流們知道一些民間疾苦也是極好的。」他現在不是蘇州知府,對於民間疾苦自然也不在意了。若是他還在知府位置上,民間有「疾苦」,就是他仕途的障礙了。
翁弘農心情大好,也不覺得銀錢花得冤枉了,對曹光久更是言聽計從,大把大把地撒銀子下去。只是他功力太淺,言語之中毫無防備。很快就讓曹光久探知了蔡國熙對《姑蘇時報》的態度。
曹光久是個包攬訴訟的破靴黨,如果能夠搭上蔡國熙蔡兵憲這條船,做個幕友,足可謂攀上了人生巔峰。他將《姑蘇時報》視作自己的晉身之梯,選用文章更加大膽,而且也敢於落上了自己的名號,把自己扮做個能夠指點江山的才學之士。
這一日,曹光久坐着肩輿回到家中,剛剛解開衣衫散散暑氣,就聽到下人來報:「有位貴客要見老爺。」
曹光久再問是什麼來頭的貴客。下人只遞上一張帖子。他翻開一看,竟然是然蘇松兵備道蔡國熙的帖子。這可真是嚇了他一跳,連忙命人給他更衣,又梳洗了一番。拿油抹了頭髮,做得一絲不苟方才去花廳見那來人。
來人自然不會是蔡國熙本人,只是個家奴。
曹光久不敢怠慢,上前唱喏行禮,道:「不知尊駕駕到,真是怠慢了。恕罪恕罪。」
那家奴吃着曹家的糕點。倒是不覺得什麼,隨意道:「尊翁不必客氣,坐。」倒像他是此間主人一般。
曹光久心中不悅,卻懷疑這人大小是個管事,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而且他想攀附蔡國熙,去當個幕友,光靠報上露個名號可不夠,終究還需要個穿針引線之人。他小心藏了心中不悅,陪着笑容:「不知兵憲老爺有何吩咐?」
那來人吃了一塊豆沙糕,拍了拍手上的粉,用茶送了糕點下肚,道:「我家老爺說:這曹光久文章寫得不錯,可惜隔靴搔癢,總是不夠爽利。」
曹光久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