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 二六六 豐收年
更新:09-04 22:46 作者:美味羅宋湯 分類:軍事小說
鄭岳說的張知縣便是上海知縣張志賢,舉人出身,行走官場頗為小心謹慎。尤其在進士面前,大有小妾見大婦的意思。
李文明微微沉吟,知道自家東主還是個新官,很多門道都不清楚,必須要說得透徹清晰才好。他道:「東翁,今年是咱們華亭頭年行一條鞭法,很多事都得摸索着來。尤其是這稅啊,有句老話說得好:三分稅七分繳,輕易馬虎不得。」
大明的稅額不高,但是繳稅的成本很高。國初的時候是讓農民自己背去府庫繳納的,逾期不繳便有重罰。想那些種地人家,哪有多餘的勞動力千里迢迢輸糧?真是稅沒幾個,家產全都折騰在繳稅上了。
最痛苦的是,碰到心黑的庫吏,不餵飽了死活不讓稅糧入庫!這又是一大情弊。
所以很多地方的糧長沒幾年就從中產之家變成了破落戶,絕非偶然。
如今仁壽堂幫着收稅,收來的稅銀還在人家庫里呢縣衙的庫房大小、安全都不合適,只有先寄存。論說起來這些借用的庫房也是成本啊,人家哪怕堆草料,一天也有收益呢。因為徐元佐叫鄭岳恩師,這才沒斤斤計較。
「張知縣來與東翁說這事,顯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吧。」李文明試探道。
鄭岳道:「淮水水害,漕道淤塞,上海那邊有人提出走海路。」
「上海那邊……」李文明輕聲笑道:「能有多少運量,張知縣就沒說是何人鼓動他的?」
鄭岳被李文明這麼提點,心中一動:華亭、上海都不過是縣。繳稅入庫的事,起碼得松江府才能決定。而且今年稅銀剛收上來,到底多少運南京,多少運太倉(國庫),多少運內承運庫,多少留存……這些都還沒定數呢,為何這般着急?
如此想起來,背後肯定是有人在活動了。
「論說起來。走漕運花費大些,海運省費,風險卻大。各有利弊。」李文明道:「然而一條運河從北京到杭州,三千五百里。穿州過府,通閘過淮,上至王公,下至運丁,都指着它吃喝呢。走海運固然有人得利。這些人的勢力能比得過漕運?」
鄭岳一個激靈,瞬間就懂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乃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張舉人利令智昏,坑害到我頭上來了!」鄭岳輕輕一拍扶手,頗有些氣悶。
李文明微微躬身,道:「東翁,未必然。」他等鄭岳緩了口氣,繼續道:「這事還是得看個周全。既然有人活動,便要看是誰人活動的。如今南人在朝者眾,說不定就有靠得住的靠山呢?不過這事咱們沒法問……」
鄭岳微微點頭。知道李文明的意思。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己剛才是有些過於激動了。至於派去打聽的人選,鄭岳腦子裏立刻就蹦出張還算英俊的面孔徐元佐。
徐元佐是他的學生,又是徐家的人,本人做着生意,叫他去問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
李文明翌日一早就去找徐元佐,結果卻被告知佐哥兒昨日連夜趕回了唐行。這讓他費心思量了一陣,到底是追到唐行去,還是等徐元佐回郡城再說。最麻煩的是。這事不能寫成文字,以免出甚意外,落人把柄。最後只好決定自己跑一趟了。
從郡城到唐行五十里路,走得快也要大半天。這更讓李文明鬱悶。郡城不好麼?巴巴地往唐行跑。
他卻不知道,徐元佐已經決定將根據地放在唐行了。
首先,徐元佐可以確定唐行必然會成為青浦縣的縣治,佔據一縣核心這是商人的本能,獲利也是最大。
其次,雖然都是松江人。但是朱里唐行這邊的口音與郡城的口音仍舊有些出入,一旦青浦復縣,選擇鄉梓就很重要了。徐元佐可不想自己成為蝙蝠,似獸非獸,似鳥非鳥。
最後,甘成澤的家丁主力都在唐行,如果有人敢在唐行對徐元佐不利,就別想活着離開唐行城!出於安全考慮,徐元佐也更傾向於選在這裏開會。
尤其這回開的是董事會,九名董事之中有六個都是唐行的,當然是少數人遷就多數人。
徐元佐作為董事會秘書,職責跟後世的上市公司董秘不同。這裏他不需要對外公佈信息,主要職權是聯絡董事或股東,召開董事會或股東大會,決定會議議題和議程。看起來都是跑腿的活,換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