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在有莘部洛也不知待了多久，掐指算來也有百年光陰。

    於他來說時間當真不值得什麼，它換不了靈寶換不了修為更換不了對天道的感悟，而這百年是他入道悟道以來第一次去閉關不曾想着到底怎樣才能成聖。

    人族。

    站在最高處入目是整個有莘部洛，它依山而建，正和成一個圓形，而旁邊有一條算不得奔烈的長河，蜿蜒扭曲如靈蛇在山體旁遊走。

    朝陽初起，明亮驅趕黑暗，第一道陽光溫軟照亮了洪荒大地。

    安寧的表象是並不安靜的洪荒，目光一轉，通天眺望遠處，他所見是洪荒業力飛起，金靈的太陽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蒙上了灰色。

    垂眸，通天看着陸陸續續起來的有莘氏，又是十年期。

    有莘部洛皆知，百年前少族長偷偷離開差點斃命，後被一道長所救。

    至此之後，道長居高處，每隔十年說他們不懂的言語，始聽之頭暈腦脹，復聽之只覺茅塞頓開，再聽之玄妙非常，腹中似有熱氣升起遊走於經脈，腦海靈台日復一日清明，雙目所及之處不再眼前。

    有清靈之人，雙目所及百里之外，雙臂有力可舉千斤石腳步沉穩如風，若是那日狼鴉再來他們定能護部落安全！

    然而這裏沒有狼鴉，往日裏總是在仙人留下陣法前遊蕩的妖族也不知何去，他們空有力量不知運用。

    今天又是道長講道之日，是否，他們會和仙人道長一樣，力量強大護佑族人？

    通天依舊坐在那塊在風吹日曬中越來越圓滑的大石上，紫色長袍繡着山川大河，烏髮帶冠，雙目一閉，雙手虛握置於腹前，就聽他說道，沒得天花亂墜地涌金蓮，而上空中那肉眼看不清的灰氣竟是慢慢往兩旁退去。

    「至道不煩訣存真，泥丸百節皆有神。發神蒼華字太元，腦神精根字泥丸，眼神明上字英玄，鼻神玉壟字靈堅，耳神空閒字幽田，舌神通命字正倫，齒神崿鋒字羅千。一面之神宗泥丸，泥丸九真皆有房。方圓一寸處此中，同服紫衣飛羅裳。但思一部壽無窮，非各別住俱腦中。列位次坐向外方，所存在心自相當。」

    「上睹三元如連珠，落落明景照九隅。五靈夜燭煥八區，子存內皇與我游。身披鳳衣銜虎符，一至不久升虛無。方寸之中念深藏，不方不圓閉牖窗。三神還精老方壯，魂魄內守不爭競。神生腹中銜玉璫，靈注幽闕那得喪。琳條萬尋可蔭仗，三魂自寧帝書命」

    「靈台郁藹望黃野，三寸異室有上下。間關營衛高玄受，洞房紫極靈門戶。是昔太上告我者，左神公子發神語。右有白元並立處，明堂金匱玉房間。上清真人當吾前，黃裳子丹氣頻煩。借問何在兩眉端，內俠日月列宿陳，七曜九元冠生門。」

    晦澀言辭入耳，遍地青草有石頭一個個，上面有莘部落人族或是喜笑顏開或是眉頭緊皺或是面帶苦泣，眾生各相不一。

    日月交替，日夜變化，許是一年許是百年，又或許只是一瞬，當通天停止講道時下方人族全都驚醒，但他們沒有出聲靜等道長。

    「自此妖掌天，巫掌地，萬年不得亂洪荒。」

    人族看不到聽不見，然而通天看得到聽得見。

    那遙遠不計里丈的距離，十二祖巫為陣召喚盤古虛影，帝俊手執河圖洛書、太一手執東皇鍾，其等座下巫妖混戰，不可不謂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堆積如山，那上方的灰氣越演越烈，竟是隱隱透着鮮紅。

    血海。

    這讓通天想起那隱匿在不周山下最深處的血海。

    眼中是身影實質站在空中雙目混沌無質的老師鴻鈞，耳邊是老師寡淡不含情緒的聲音，然而通天看到，老師不過一動甚至沒有引動洪荒之中仙靈之氣，便止住了巫妖之間的混戰，而那片灰中帶着血紅的氣也隨之退散。

    這是何等力量？

    通天自認他也能做到卻不能做到如老師這般雲淡風輕，絲毫引不起洪荒之中仙靈之氣的變化。

    眼眸深沉如海，一絲激盪都沒有。

    心思繁重再看去，通天一愣，老師似在看他，眼裏...有笑意？又似乎在告訴他什麼？

    說不清道不明，心底升起的道韻漸漸蔓延至四肢大腦，但有清靈之氣緊隨而來，那一瞬他好似感悟了什麼，卻又似什麼都沒有感悟。

    當通天從清靈之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