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諾彎刀 第七百八十六章隻言片語
更新:04-30 21:49 作者:萬法唯心 分類:軍事小說
(一)
在苦悶中,我寫着各種各樣的東西。? ?
從那次作文得獎之後,我就開始寫專欄,除了生病期間,一天都沒有停止過。最高峰的時候,同時開寫五六個專欄。
後來,又從專欄擴展到。
就是在寫專欄和的過程中,我認識了多才多藝的梁逸晨先生。
他是我的寫作之師,也是親密的好朋友。
除了文章詩歌寫得極好,精通多國語言,逸晨先生還是著名的插畫家、攝影大師。在書法方面,也頗有造詣。他摹寫良寬大師和嵯峨天皇的書法,神形兼備,深得書家三昧,大可以假亂真。
逸晨先生和高雄的父親是非常好的朋友,與高雄從往甚密。
後來我才知道,從我簽約寫專欄的那天,高雄便在幕後默默地幫助我。我能遇到逸晨先生做責任編輯和搭檔插畫師,也是出於高雄的幕後運作。他有意讓逸晨先生來引導和幫助我。
從你去世之後,到我在雜誌社找到穩定的工作,這期間,我寫了很多陰鬱黑暗的東西,而這些東西,表出來的,沒有表出來的,逸晨先生,全都看過。他是世界上閱讀我的文字最多的人。
他閱遍我心,溫暖的,冰冷的,陳舊的,嶄新的,明亮的,晦暗的。
(二)
以下是那段時間,我寫過的一些文字節選:
「對我來說,現在沒有什麼幸福或者不幸。僅僅是又過去了一天,如此而已。」
「邪靈終於附體。空洞無處不在。一切都很掃興。沒有任何感動。」
「為何要寫作?很多次被問到。但從未說過實話。有時候回答為了金錢。有時候回答為了理想。有時候回答為了興趣。有時候回答為了創造。但那全都不是真實的答案。事實上,寫作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復仇。向命運。向一切。」
「寫作這件事情,畢竟不能和人生相敵。無論我創造了什麼,都不能治癒心裏的絕望。」
「我帶着面具,跳着故事的舞蹈。我把心中的地獄戲謔地娛樂化。當觀眾開始鼓掌的時候,我的心忍受不了。」
「我是走向斷頭台的人。我漸漸感到除了死之外,別無他路。」
「我咽下許多安眠葯,但並沒有死。我還必須在這裏痛苦嗎?」
「基督說,我心裏只想着那人的苦惱。」
「你想一個人前往自己所決定的道路嗎?孤獨地。」
「信仰亘古如一。」
「你只有我一個旅途中的伴侶。」
(三)
還有這個:
「有一天,村子裏來了一個破衣爛衫的瘋女人。她的面目很骯髒,但這不是最猙獰的地方。最猙獰的地方是:她長長的頭是綠色的。在月亮的光線下看上去像無數條蠕動的蝮蛇。而且,她的頭不是向下垂落的。」它們全都是向上豎立的。就像被看不見的魔鬼惡狠狠地提在手裏一樣。」
「這個瘋女人向村子裏的人乞討。村子裏的小孩子都驚叫着跑開。然後,人們開始咒罵她,並且扔石頭打她。」
「這個瘋女人開始悽厲地笑了起來。她一邊笑着,一邊厲聲說:「可笑啊,可笑。」
「她說:種子植入大地,花朵爬上林捎。月亮懸掛天空,影子沉入水底。誰知道這個世界的順逆?是我的頭逆了,還是你們的角度逆了?」
(四)
以及這個:
「一對父子被押赴法場執行死刑。天上下着大雪。」
「兒子在重病中,着高燒,在大雪裏寒戰不已。」
「父親看到這種情況,就走過去,撕下自己的一截長袖,蓋在兒子身上。好像想要照料他,令他溫暖一些。」
「周圍的人群被這個動作所激動。有人對父親說: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給他蓋這個,有什麼意義啊。」
「父親說:雖然知道死在眼前,但只要一息尚存,我又怎麼能棄他於不顧呢。」
「父親說:暖和片刻,也是好的吧。」
(五)
「當叛變的武士像黑色的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湧上山頂的時候,龍二夫人一把抱住了年幼的國王。」
「年幼的國王瑟瑟抖,面色慘澹,像一塊熒光燈下的白綢布。他膀胱的肌肉在僵硬中戰慄,小便順着褲腿熱乎乎地流了下來。」
「他語不成句地問龍二夫人:你,你要帶我到哪裏去啊?」
「龍二夫人哭着回答道:陛下,波浪底下也有都城啊。」
「然後,龍二夫人就抱住年幼的國王,縱身跳下了懸崖。他們廣大的長袖在空氣的漩流中飄舞。然後,他們在許多出鞘的刀劍下,一起消隕於一些盛開的浪花。」
(六)
「5月9日。阿偉為病所攻,如陷地獄。萬般無奈,便在竹板上潑了涼水,把阿偉放在上面,但終不見效。」
「經過一上午的翻滾折騰,他悶絕在地。終於,去了另外的世界。」
「現在,只剩下我了。」
(七)
一開始,看着這些川流不息而來的文字,逸晨先生還是按照責任編輯和插畫師的工作職責來進行處理。
但是,它們一直洶湧而來,鋪天蓋地。
逸晨先生逐漸被這黑色的潮水所搖撼了。他感到深切的內心不安。他開始覺得,配文的插畫,很難再展筆畫下去。他畫不出那個死氣沉沉的世界。
他給我寫郵件,語重心長地警醒我:「近來文字甚淒涼陰暗,遍地屍體,不見道理。」
我回覆說:「有生有死,終不能易。既無活人,何需道理。」
他再次回覆:「強詞奪理,不講道理。如要筆潤,請講道理。」
我回覆說:「金錢利誘,有悖道理。」
他第三次回復無奈地說:「世有女人,即無道理。」
我看了這回復,莞爾一笑,不再爭辯。
(八)
我以為逸晨先生的關心就到此為止了。
誰知道,他是個心思柔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