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兩杯清茶，楊雪與陳凌風對面而座。

    陳凌風高瞻遠矚，眼界更高，視野也更開闊，對楊雪打算依託科技園創造春陽輝煌的計劃，陳凌風不以為然，科技園從投資到產出，需要相當長的時間，而且還是在一切順利，資金、建設、入園的企業到位的情況下，如果中間環節出現紕漏，那麼成功更是遙遙無期。

    當然，陳凌風並不否認，科技園成功之後，能夠給春陽帶來李明國時代後的再一次經濟飛躍。

    楊雪沉默不語，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些，但陳凌風所言，無異更直接，更現實，他能夠在春陽等待科技園的成功嗎？他與方明景之間的戰爭，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你的目標，不應該着眼於一個地區，那會局限你的思維，同時影響你的進步!」陳凌風目光如矩的望着楊雪，「上次人事部後備幹部的考核，你僅僅及格，如果今年還是及格的話，你將直接喪失這個機會，未來也會大受影響！」

    陳凌風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但楊雪領悟了陳凌風的意思，春陽的經濟調控和環境改革，雖然令春陽的經濟步入正軌，但改革，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可以預見，未來的兩到三年，春陽的經濟不可能有大的改觀，即使科技園計劃落戶春陽，同樣於事無補。

    而春陽經濟的裹足不前，將直接對楊雪造成影響，甚至會令楊雪退出人事部後備幹部的行列。

    如果沒有與方明景的爭鬥，楊雪並不在乎仕途的發展，相比較官位晉升，楊雪更喜歡腳踏實地的做一些工作，哪怕是發展一個縣，一個鄉，只要能令地方得到切實的發展。

    可是，因為方明景，一切都變了，楊雪不得不考慮與方明景的爭鬥，而他想勝，更不能在仕途上裹足不前。

    楊雪緊鎖的眉頭，憂鬱的神色，陳凌風看在眼裏，陳凌風接着道：「前幾天之光書記來我這兒做客，談到了你，也談到了廣南省的秦山市，這段時間，沿海城市的發展，一直是國家關注的重點，政策上也有傾斜，相比春陽的緩慢發展，秦山市更易出政績，當然，你如果過去的話，還有一項艱巨的任務，打黑除惡，協助海關查走私！」

    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秦山市的問題上，當然，楊雪明白陳凌風一番好意，打黑除惡，遠比經濟發展要快速的多，而協助海關查走私，更是可以直接擊中方明景的軟肋。

    於公於私，秦山市都比春陽更合適楊雪。

    但是，想到春陽剛剛起步，諸項改革初見成效，楊雪又猶豫了，如果這時候他離開春陽，有可能就前功盡棄，他如何面對春陽的百姓？

    「我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的！」

    楊雪思忖良久，卻無法做出決定，惟有壓後處理，陳凌風不置可否，大概他也明白，要楊雪做出這個決定，相當的艱難。

    不過，在楊雪離開陳家之時，陳凌風意味深長的道：「有些話，我不方便對你說，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春陽對你而言，未必是好地方，你還是三思而後行吧！」

    這句提醒，令楊雪大惑不解，春陽經濟發展緩慢，對楊雪的仕途造成影響，這是陳凌風早就提醒過的，而且楊雪自己也有清醒的認識，顯然不需要陳凌風鄭重其事的提醒，那麼，陳凌風暗示的對他不利，又不利在哪裏？

    楊雪百思不得其解。

    楊雪回到希爾頓，便接到春陽市財政局長王建良的電話，請示往陳中民帳戶上轉兩千萬的事宜，

    所謂的請示，其實不過是再一次確認。楊雪心裏清楚，這一轉，就再也說不清、道不明，將來如果這兩千萬被查出來，即使大家都知道是這兩千萬是用於攻關科技園，但他楊雪卻是直接執行者，這兩千萬的巨款，清楚的打着他的烙印。

    但只是瞬間，楊雪便將剛才的思考拋至腦後，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了許多了。

    二千萬轉至陳中民的帳戶上，很快，陳中民便給了回話，要楊雪靜候佳音。

    當然，楊雪不敢將希望全部寄托在陳中民身上，攻關小組這邊，依然是一天一集合一匯報，各自盯各自的部門，沒有絲毫的放鬆。

    謝夢華依然忙的不可開交，不過在楊雪預約之後，謝夢華還是抽出時間，陪楊雪吃飯。

    楊雪將地點安排在了沁園春。

    中午時分，正是山間空氣清新之時，楊雪與謝夢華坐在窗前，品嘗着山間野味，謝夢華談笑自如，美眸流芬，絲毫不見任何的窘迫。

    楊雪笑道：「前天晚上，南風駐京華聯絡處的主任請我在這兒吃飯，還不錯，所以帶你過來嘗嘗！」

    「前天晚上？」

    謝夢華神情一變，但旋即恢復如常，「確實不錯，看來我以後要經常來了！」

    謝夢華的神色變化，楊雪看的一清二楚，楊雪笑道：「哦，對了，同山的日出也不錯！」

    啪！

    謝夢華手中正在喝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謝夢華驚疑不定的盯着楊雪，「你看到我了？」

    「對，我想知道為什麼！」

    楊雪的話，仿佛冷箭一般，瞬間擊中了謝夢華的要害，謝夢華低下了頭，「對不起，楊雪！」

    什麼？

    楊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心在狂喊，為什麼，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砰！

    楊雪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盤子碟子被震的飛了起來，湯與汁更是四濺開來，濺了謝夢華一身。

    楊雪起身就走，謝夢華見勢不妙，連忙拉住了楊雪的手，「楊雪，你聽我解釋！」

    「放手！」

    冷如骨髓的聲音，刺的謝夢華渾身冰涼，但謝夢華不敢放手，苦苦哀求道：「楊雪，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餐廳人不多，楊雪與謝夢華的舉動，還是將不少人的眼神吸引了過來，楊雪強捺住心中的怒氣，回到座位上坐下，「好，你說！」

    「我不是有意的！」謝夢華慌亂之餘，說話也是結結巴巴，「那晚我喝多了酒，所以……」

    楊雪閉上了眼睛，一股涼意襲入心間，仿佛瞬間令他周身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