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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和的理解，並不錯誤，在如今這個能上不能下的制度面前，無論大官員，只要不違反大的原則，降職都不可能，更惶論免職了。但李天似乎忘了，對楊雪並不能常理推斷，按照常理，楊雪也不可能成為鄉黨委書記。

    所以，謝瑩的警告與擔心同時而來，楊雪真的向黃川縣委提出了申請，要求將李天和免職。

    楊雪居然玩真的！

    如果是他時，李天和絲毫不會擔心，自有苗玉田替他擺平一切，可是現在，在雪災的前提下，似乎一切還真有可能。

    楊雪！李天和咬牙切齒的念着這個名字。

    楊雪的到做到，眾人有目共睹，楊雪的命令，眾人不敢違背，命令層層傳達下去，最後落到了支書、村長頭上，不出他們所料，絕大多數村都是一個回應：沒門兒，除非他楊雪把我們都撤了！

    法不責眾，他們看死了楊雪這個年輕的黨委書記拿他們沒辦法。

    雪依然在紛飛，楊雪站在窗前，沒有人知道這該死的雪，究竟何時會停，村裏的情況怎麼樣？那些貧困戶怎麼樣？楊雪現在才恍然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個位置，不僅僅是權力，還有責任。

    賀長富同樣望着窗外，心情卻迥然不同，溫暖的室內，悠閒的品茶，賞着雪景，賀長富很輕鬆，黃莊鄉的情況，全部在他意料之中，村長支書的不配合，機關同志的消極應對，相比楊雪的年輕稚嫩，賀長富更熟悉基層，或者，賀長富更熟悉人性，賀長富甚至猜想的到，這場抗冬補助的背後，有多少交易，有多少既得利益者。

    年輕啊，就如同這眼前漫天的飛雪，無論多猛，無論多厚，終究會被無邊的大地所融化，到那時，雲開日出，一切照舊，或許會物是人非吧？想到這兒，賀長富甚至有些感激這場雪，他心裏祈禱着，讓這大雪來得再猛烈些吧！

    元月二日下午兩，黃川縣召開有書記鄉長參加的抗擊雪災緊急會議，在會上，黃文亭聲色俱厲，要求各鄉鎮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證群眾的生命安全，全力度過這場雪災，同時，要求各鄉發放防冬抗寒補助，但強調一定要確保每一分錢、每一份救災物資，都切實的發到需要的群眾手中。

    楊雪在心裏苦笑，如果早兩天開這個會，他何至於落到如此被動的局面？黃文亭所強調的，不正是黃莊鄉出現的問題嗎？

    但同時，楊雪也注意到，黃文亭要求各鄉鎮發放防冬抗寒補助的時候，有不少書記都將不滿的眼神投向了他，那意思很清楚，如果不是他，怎麼會有防冬補助的事？

    出頭鳥，並不是那麼好當的。

    會議結束後，楊雪被通知去見黃文亭，楊雪清楚，這又是一次近似於警告的談話。

    黃文亭還是挺客氣的讓楊雪坐，但是口氣就沒那客氣了：「楊，這次，我要真正的批評你了！」

    「我接受！」楊雪有些沮喪，沒想到，辦件好事也是如此的難。

    「那你，我要批評你什麼？」黃文亭注視着楊雪，楊雪的態度，讓黃文亭略有不快。

    「發放防冬補助，我沒有盡到監管的責任！」

    「僅此而已？」黃文亭語氣漸重了起來，「楊，你犯的錯誤，比這個要大得多！」

    看楊雪不語，黃文亭語氣稍緩，但仍然嚴肅：「楊，上次我就和你談過這個問題，但你仍然一意孤行，在沒有經過班子會研究的情況下，獨自決定發放防冬補助，你要知道，作為領導者，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你個人，你代表的還有集體，還有黨委政府，這一次，因為你的緣故，縣裏被迫改動了抗擊雪災的方案，你太不成熟了！」

    楊雪無言以對，他已經意識到，他的才能，不足以彌補他經驗的不足。

    黃文亭接着道：「當然，你的出發是好的，但是，好心有時候並不能做好事，你是領導者，就不能偏於一隅的考慮問題，你試想一下，如果這次防冬補助出自於黃莊鄉班子會研究的結果，那麼責任就是集體決策出現偏差，但是目前的情形，責任只能有你一個人來負！」

    與黃文亭的談話，整整持續了兩個時，步出黃川縣委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漆黑一片，楊雪吩咐黃新照直接回黃莊鄉，黃新照早已餓的前心貼後心，但看看楊雪面沉似水，只得加速開車。

    黃文亭的批評，楊雪有些可以接受，比如他一意孤行，造成黃莊工作被動的局面，但是有些楊雪卻不理解，他不過發了防冬補助，就影響了黃川縣的抗擊雪災的政策？

    難道黃川縣發放防冬補助，並非心甘情願？

    不管楊雪理解不理解，工作還得作下去，正如黃文亭所，黃莊鄉被動的局面，是他一人造成的，如果不能在近期改觀，只能有他負起責任。

    楊雪並不怕負這個責，但是想到那些貧寒交加的人們，如果這些人在雪災中受到傷害，那他真的負不起這個責！

    元月三日上午，黃川縣委下文件對楊雪免去李天和職務的建議作出了批示，李天和由黃莊鄉政府調入黃川縣交通局任副局長，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所料，窮鄉調入縣交通局，雖然同是副科，但結果天差地別。

    對於楊雪來，這不諦於當頭一棒，楊雪明白，這是黃川縣委對他的警告，無視規則，一意孤行的警告！

    楊雪能看到的，賀長富和其他班子成員自然也能看到，賀長富高調的出席了李天和的歡送宴會，將趾高氣揚的李天和一直送出黃莊鄉境外。

    這一回合，楊雪完敗，敗給了年輕，敗給了沒有經驗。

    但楊雪並不後悔，至少他的思路，是正確的。

    元月三日下午兩，楊雪召開了班子會，但班子成員只到了謝瑩、陳龍、黃興遠三人，次日上午的全體機關同志和支書村長會議，到場者同樣寥寥無幾。

    局面，在一步步惡化，如同這寒風怒號，大雪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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