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同人]十月海道線 70chapter69冷酷仙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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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川涼站在六本木街頭,溫柔的夜色和稠密的人群讓她感到安全。
這並不是她成年後記憶中的六本木——現在是平成十二年,理應在一年後開業的六本木新城尚未成形。因此當她沿着未來的櫸樹坂大道往前走時,她看不見裝飾着四十三萬顆璀璨彩燈的林蔭道,看不見露天咖啡座里親密交談的情侶,看不見奢侈品商店裏露出職業化微笑的營業員,也看不見藝術館玻璃牆後神情莊重的收藏者或打扮隨意的藝術家。
而在路的盡頭,即將竣工的森之塔裹着防護布隱匿在夜色中。它俯瞰一切,仿佛一個沉默的巨人。
源源不斷的冷風灌進衣領袖口,即使裹緊大衣也無濟於事。它們吹散了酒店大廳里紙醉金迷的脂粉氣味,也讓藤川涼從木然中醒轉。她想起自己為樹的「背叛」賭氣,不顧一切地逃出宴會廳。途中她給父母發了郵件,有些欲蓋彌彰地寫到自己已經回家,讓他們不必擔心。
然後她關閉手機,避開醒目的車站混進人群,最終如願以償,像掉進海里的水滴一樣難以尋覓。
這一切,離現在已經有二十分鐘了。
現在她獨自面對夜幕中的六本木,一個被白雪和聖誕禮讚包裹的冰冷仙境,哪裏都不想去。
她穿得不夠多,渾身發抖,暴露在外的雙腿凍得幾乎麻木,但頭腦卻比剛才清醒了不少:
雖然她並不是宴會的中心人物,即使擅自提前退場也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但這畢竟不是個普通的平安夜:樹得到了肯定,律也抓住了嚮往已久的自由,父親與分別多年的祖父冰釋前嫌,這一切本該溫馨而和睦——至少在表面上。可她偏偏選在這個時候逃離,無論以什麼理由,無論怎麼看都顯得無禮又狼狽。
這會讓樹怎麼想?父母和祖父怎樣看待?了解她真實想法的律是否理解,會怎樣為她的任性開脫?而作為最後見證人的跡部又是否苦於為她的不辭而別解釋?他們是否都在擔心她?
這些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她開始為自己的莽撞感到後悔,也為自己隨時間倒退減少的成熟感到羞恥。
但藤川涼已經沒有退路了。她掉轉了腳下的方向,打算繞過人群,去開闊一些的路口攔計程車回家。
沿街的商店燈火通明。藤川涼刻意貼着路邊走,店堂里的暖氣隨着玻璃大門的開合一陣陣鑽出來,又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被冰冷的空氣吞沒。
幾扇裝飾黯淡的櫥窗映出了她的倒影——臉凍得發紅,可眉頭緊鎖,看起來與周圍的快樂氣氛格格不入;大衣緊裹着,禮服僅露出一點裙擺,雖然腳上的高跟鞋不合季節,但在充滿盛裝打扮的女孩的六本木街頭並不起眼。駁折領下是空蕩蕩的領口,跡部在傍晚給她的項鍊已經摘下托門童歸還了,解開的頭髮堆在肩頭,卻並不能完全擋住寒風。
她看見有人從背後朝她靠近,是一個陌生的青年,相貌還算帥氣,染一頭黃髮,用髮膠固定成自認為瀟灑的凌亂髮型。
&姐,有什麼煩心事嗎?」
他笑嘻嘻地說,毫不顧忌地用手搭住藤川涼的肩膀,迫使她轉身看他。
藤川涼注意到他穿得也很單薄:灰色的休閒西裝敞開着,雖然凍得臉色發白,瑟瑟發抖,但襯衫還是解開了胸口以上的扣子,在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見皮膚上凍出的雞皮疙瘩。
毫無疑問這是個牛郎,在生意不佳的平安夜晚上看見了在鬧市街頭徘徊,面色陰沉,看上去似乎急需找人排解的富家小姐,以為可以賺上一筆,但或許因為年紀太輕,還是個新手,所以搭訕方式顯得笨拙又傻氣;
他甚至沒有留意到,自己的目標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
藤川涼沒有心思搭理他。她甩開年輕人的手,一聲不吭地繼續往前走。
但年輕的牛郎似乎把這無聲的拒絕當作欲拒還迎的害羞,又或許六本木地區激烈的業內競爭養成了他越挫越勇的執著個性。他非但沒有放棄,而是很快再次追上了眼前這個衣着價格不菲的年輕女人,與她並肩而行,繼續充滿耐心地對她喋喋不休,像是篤定能把藤川涼拉上自己的客戶名單。
他究竟說了些什麼,藤川涼沒有聽清,也懶得再開口趕他。
這樣的遭遇在她成年後並不是沒有碰到過。所以藤川涼知道,這些只能在街上拉生意的新手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