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杉文表情還是隱隱有些不信，但也沒有直接反駁。

    祁無樓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沐湮還未再多開口說幾句話，聞訊而來的白玉銜已經捧着水盆板着一副臉走過來，嘴裏還碎碎念着：「……正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世人當以孝行天下。沐少你何不多多愛惜自己？」

    沐湮有些無奈地看着旁邊的人引經據典地隱晦批判自己，最後只能委婉地保證：「不會有下次。」

    「……唉，幸好我早有準備，」白玉銜嘆了一口氣，眼底帶着心疼地看着沐湮，然後拿起潤濕的毛巾微微蹲下一點，沿着沐湮咬破的嘴唇擦拭一遍，又從袖中拿出金瘡藥，作勢就要抹在沐湮的嘴唇上。

    「等等，」旁邊的祁無樓聞到藥香味後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不爽，很不爽，有了沐湮性別的猜測，白玉銜的這個性別做這些伺候的事情就很成問題了，祁無樓當即從自己袖口中也拿出一個玉瓶，「用我的吧。」

    眾人同時一愣。

    白玉銜立馬上前兩步道謝：「多謝祁少爺贈藥，」就打算伸手將它接過去。

    「等等，」祁無樓頓了頓，異常淡定地開口，「我來吧！」

    眾人：「……」

    小成子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見過服侍世子爺想要巴結世子爺的，可從來沒見過世子爺主動去巴結的啊！

    怪不得自己對沐少態度稍微怠慢了點，少爺就發怒了！

    思及此，小成子再次把對待沐湮的心態擺平了點。

    祁無樓察覺到旁邊沉默的環境，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道：「這個藥有奇特的手法，需要內力輔助。我是聽出白玉銜沒有武功，所以才……」

    「哦，」眾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很快，祁無樓沾着白色乳液的玉膏塗抹在沐湮的嘴唇上，細膩嫩滑的觸感，祁無樓只覺得指尖仿佛被針扎了一下，手指猛地一抖，飛快地裝模作樣地運了一下氣就鬆手了。

    白玉銜嘴角抽搐地看着都沒有完全抹勻的膏藥，又看了眼祁無樓有些緋紅的臉色，不禁對祁無樓的剛剛的說法表示出一點懷疑。

    沐湮沒有理會這些暗潮，她知會白玉銜控制好沐府內部流言後，便向着外面走去。祁無樓與沐杉文也隨着一塊過去。

    走到外面，果然看見沐府大門口跪了四五個人，除了王婆子與她兒子披麻戴孝，另外兩個是哭得一臉淒涼白髮蒼蒼的老人，很明顯是長輩。

    見過來沐湮進來，旁邊突然冒出一個穿着官服的男子，他看到沐湮後先是一愣，然後行禮道：「敢問沐家的主事程氏在何處？」

    沐湮笑得一團孩子氣道：「我家就我、哥哥與娘親，所以有什麼事情都是一起商量的。不要看我個子小，也是明事理能主事的。有什麼事情還請這位官差直言！」

    「大膽！這位可不是什麼官差，」旁邊一個狗腿子樣的衙役跳出來，「這位可是我們安南縣的縣丞孫明義孫大人。」

    孫明義攔住還欲說話的衙役，然後露出憨厚的笑容道：「稚兒無辜。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更何況沐府可是與我們縣令交好，都是熟人沒必要太講究尊卑，今日我來這裏是要……」

    「天道不公啊！」王婆子垮着一張臉突然呼喊道，嚇了眾人一跳。

    她看了沐湮一眼，想起半年前的遭遇連忙瑟縮地抖了抖肩膀，然後又猛地抬頭直視沐湮：「大人啊！這位可不是普通兒童啊，簡直就是魔童再世啊大人。這樣的人可深交不得啊！」

    「婦人妄言，縣令是何等人物，他怎麼可能錯看一人，」孫明義一副大義凌然道。

    「大人啊！老婦所言屬實啊，再怎麼厲害的文曲星都有可能被這種魔童給遮雲啊，這魔童力大無窮不說，性情還極端反覆無常的暴戾，就因為我相公發現這魔童的真身，居然引來殺生之禍啊！」王婆子叫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

    很快，王婆子以極快的速度再次將狀告的內容陳述一邊，無外乎就是說沐湮是程氏偷人有的孩子，她丈夫是沐府的忠心管事想要上燕京揭發，結果就弄死在路中。

    這套說辭非常的惡毒，偷人、謀殺，一下子就把圍觀群眾的情緒調動起來了。

    那王婆子剛念叨完，旁邊的百姓都是一副動容的模樣，再次看向沐湮的眼光不再是愛憐而是一種防備與忌憚。

    可孫明義聽完後臉上非但一點同情的反應也沒有，反而冷酷道：「簡直一派胡言，若是黃口小兒能力拔千鈞，那我大周堂堂男兒該如何是好？果然縣令大人是對的，你這婦人就是胡攪蠻纏。待我回去稟報縣令大人，治你們一個誣告罪。」

    說完，孫明義直接沖沐湮小小的拱了拱胡搜，然後便離開了。

    看起來完完全全站在沐湮這邊。

    別說周圍群眾呆了，就是沐湮的眸色也加深了一些。

    跟着出來的沐杉文見狀就差沒開心得歡呼了，他拍了拍沐湮的肩膀，直說：「太好了，果然這是一位明察秋毫的官員啊。」

    祁無樓與沐湮的眉頭卻緊縮起來。

    太奇怪了！

    這孫明義明顯是在維護自己，話里話外都是一種偏袒，可這沒有道理啊，沐府與他從來沒有半點合作關係，不，應該說美味軒與這位孫縣丞有關係，自己這方與他還是競爭敵對啊，他憑什麼偏袒自己。

    等等，不對勁，他雖然偏袒了，但更多的引用的是縣令說，縣令認為……只怕這個局不但是對着自己，也是對着縣令的。

    那麼，糟糕……

    沐湮猛地一抬頭，就見那王婆子已經哭喊起來了：「天道不公啊，還有沒有王法了啊！官官相護啊！沒天理了啊！」

    旁邊的百姓也是一個個憤憤不平地開口：

    「****的，就知道當官的都不是什麼好人！以前的胡縣令根本不會這樣，果然是當久了官員就是忘記百姓了吧！」

    「可不是麼，居然包庇殺人犯！」

    「就是，一個通姦女兒的兒子，會那麼詭異真是不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