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齡 第五十六章 事了拂袖去
鮮血,慘叫,讓夏日裏的空氣變得如同秋日般肅殺。
但這肅殺並沒有持續多久。
居高臨下又突然出現,再加上身份的壓制,幾波箭雨過後,這邊的官兵陷入了混亂。
當那些強硬想要殺出一條路的接連被準確的射穿,更多的人便再沒有抵抗之心紛紛抱頭繳械。
亡命攻擊方家人的場面沒有出現,讓嚴整以待的護衛們鬆口氣又有些失望。
&以為多兇悍呢,連那些山賊都不如。」高管事說道,「連拼都不敢拼一下。」
&他們不是不兇悍。」君小姐說道,「當然,那些山賊也不能說兇悍。」
那到底兇悍還是不兇悍?
高管事看向她,朱瓚也看了眼她。
&賊面對咱們,咱們不過是一介草民,他們與咱們沒有任何勾連,所以無所顧忌,人無所謂才無所畏,所以悍勇。」君小姐說道,伸手指了指前方正被圍住的繳械的官兵們,「但他們面對官兵,那就不一樣了,且不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就說秋後算賬累及家人誰也要掂量掂量。」
是啊,他們要面對的可不是草芥山賊百姓,而是與他們一般的官兵,不是說殺死了就殺死了,扔在荒野無人理會,事後也無人查問。
這挑戰的可是官家的臉面,總有一千種一萬種法子叫你還回來。
人有所謂也就有所畏了。
此時繳械投降,不過是事後判個軍罪。運氣差的丟了命,但也僅此而已,畢竟天塌下來高個子頂着。他們行事是受上級指派,牽連不到家人,犯不着為此舍家捨命的。
高管事等人聽得點頭,一旁的朱瓚卻冷笑一聲。
&大一級壓死人。」他說道,「好像壓着別人他們就能無所不能似的,遇到事跑的比誰都快,沒事到處都是規矩。悍勇,拴着鏈子的狗算什麼悍勇。」
&話就不對了。」君小姐說道,看向朱瓚。「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了鏈子只會肆意妄為的狗只能算是悍,卻算不上勇。」
朱瓚大怒。
&說八道。」他說道。
這小子一路上插科打諢胡言亂語,倒是第一次見他發怒。
他發起怒來陰沉着臉。眉宇間滿是戾氣。就連剛經過生死廝殺血都染了衣袍的護衛們,也忍不住打個寒顫。
他不會打人吧?
這個男人到底什麼來歷高管事已經不去揣測,但他可以確信一點,這個男人很兇悍。
高管事想要邁步擋住他,但有人先一步。
方承宇從車裏挪過來擋住了君小姐。
&哥,君子動口不動手。」他認真的說道。
朱瓚呸了聲。
&才不是君子。」他說道,看着眼前這個小姑娘。
一個女孩子,她能知道什麼。如今說的這些也不過是她那當文官的父親灌輸的觀念。
他嚇她做什麼。
雖然她看起來也並沒有被嚇到。
&們這些讀書人家說起話裏頭頭是道。」他嗤聲說道,收起了戾氣。掩****寒,「卻不知道多少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多難。」
&知道啊,很多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君小姐說道,「但不能因為難,就要責怪那些道道,道可道,非常道,也不都是說說而已。」
這是要論道了?
耳邊官兵們的呵斥聲,傷者的哀嚎不斷,口鼻間死屍的血腥氣彌散。
他們這些人剛差點被劫殺滅口,現在在這裏站着論道,是不是有點不嚴肅?
高管事呆呆的想着。
還好一向喜歡和人辨個分明的朱瓚並沒有想要論道,不屑的笑了笑。
&走了。」他說道
走了是什麼意思?
大家還有些沒回過神,卻見朱瓚已經大步向前而去,同時打了呼哨,在一旁的一匹馬得得的跟上來。
&九。」君小姐喊道。
朱瓚停下腳回頭看她。
君小姐想說些什麼,又沒有什麼可說的。
前塵他們沒有往事,以後就算有事,也不是現在能說的。
她最終笑了笑,心裏又默念過令九這個名字,忽的有些促狹。
&識一場同行一路,你可記得我的名字?」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