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宋風雲 004 逼急的兔子?

更新:08-08 19:46 作者:寸指 分類:軍事小說

    受命留下的兩騎賊兵押牢方鏑,目送騎將帶着二十多騎往鎮上飛奔而去。

    夜色漸漸漫上來,一彎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缺月孤零零掛在天邊。山谷中霧越來越濃,被濃霧籠罩着的鎮上燈火像微弱的螢光,隨時會被掐滅一般。方鏑心裏又是一沉:有大霧做掩護,大營的瞭望哨很難發現鎮子裏的異常。

    兩個賊兵把馬繫到後頭的耳房裏,又把渾身發軟幾乎走不動路的方鏑拖進廟裏。兩人一邊搜方鏑的身,一邊罵罵咧咧:「真是窮鬼,渾身上下就幾個銅錢。」「呸,這鳥不拉屎的破廟裏甚也沒有,去鎮上多少還能發點小財。」

    方鏑一言不發,嚇癱了一般,只如一團爛泥任二人擺佈。

    搜完身,賊兵解下方鏑的腰帶,正要往他脖子上勒。方鏑趁着兩人都放手的空檔,猛地用力掙扎開,往供桌上一撞。

    哐當一聲,香爐倒地,爐灰里骨碌碌滾出幾個黃澄澄的梅花金錁子,在火光下閃閃發亮。兩個賊兵一看眼睛都直了,顧不上捉方鏑,爭相彎腰去揀金子。

    忽然聽方鏑仰頭大叫一聲:「快把你手裏的扔給我!」

    「給你個熊!死到臨頭,還惦記金子?」賊兵壓根沒把方鏑放在眼裏,只顧舉着火把滿地找金子。

    一名賊兵尋見供桌下還有一塊金子,忙扔了火把,手腳並用,就要往裏爬去。忽然脖頸一涼,低頭一看,一股濃血正從自家脖子裏噴涌而出。賊兵驚恐地掙扎扭動,口中嗬嗬有聲,卻什麼也叫嚷不出來。

    另一名賊兵聽動靜不對,連忙轉身拔刀,但刀只拔出來一半,脖子裏已架上一柄雪亮的匕首。

    「別動。」那適才還如爛泥一般癱軟的少年,此時卻穩穩持着匕首,聲音十分冷靜。

    這賊兵兇悍成性,又覺得少年只是逼急了的兔子沒甚可懼,肩頭一沉,就要空手奪刃。方鏑毫不猶豫一轉手中刀鋒,鮮血頓時四濺噴涌。賊兵踉踉蹌蹌轉過身來,不敢置信地瞪着火光中手持利刃、目光深沉的方鏑,往前又走了一步,終於頹然倒下。

    地上的火把猶自燃燒,火光中方鏑倔着肩膀,默默地看着兩名賊兵垂死掙扎。

    當掙扎聲終於慢慢靜止,方鏑忽然彎下腰,劇烈喘息着,張口欲嘔。

    在這之前他連雞都沒殺過一隻,此時卻親手用一把匕首殺了活生生的兩個人。再怎麼樣不得已而為之,他事實上已經成為一個手染鮮血的殺人屠夫!

    他自以為已經做好了直面現實的心理準備,可是這樣突如其來鮮血淋漓的現實,卻遠遠超乎意料。這一日之前,他永遠想像不到,自己竟然能夠這樣近乎冷血的冷靜,陌生得可怕可厭。

    就連想要痛痛快快吐一場的衝動,也很快消失了。乾嘔幾下之後,就只是喘息。

    「喂,幹什麼呢,快放我下來。賊子隨時會回來啊。」伏在樑上的蕭么娘急道。


    喘息聲漸漸平靜下來。方鏑直起腰,深深吸了口氣,慢慢挪過供桌,把蕭么娘接下地。

    「膽小鬼,第一次殺人啊?真是……」蕭么娘拍拍身上的塵土,嗔道。再抬頭一看,卻怔了怔。

    黯淡月光中,方鏑的表情平靜得近乎淡漠,與適才廟外那個眼裏充滿感傷的少年判若兩人。不知為何,蕭么娘忽然無心再笑話他,撅撅小嘴便罷了。

    方鏑默默解下兩名賊兵的衣服、盔甲和刀。蕭么娘看着不解,也不搭理他,自個揀起那柄染血的匕首,嫌惡地看了看,就要往屍首身上擦拭。

    方鏑一伸手,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啞聲說:「別弄髒這身衣服。」

    蕭么娘嚇了一跳,掙脫開,怒道:「幹什麼?我的曜月被你弄得血淋淋髒死了,還不許擦?」

    方鏑一邊脫下身上的衣服,一邊淡淡道:「我們得去大營搬救兵。賊兵正在鎮上搜尋你,百姓有性命之危。」

    朦朧月色中蕭么娘忽然見他露出赤裸精瘦的上身,大大吃了一驚,連忙背過身,不高興地說:「好好換什麼衣裳?賊子這一身很好看嗎?我看髒得很!哎你說要去大營?你傻呀,往大營就一條路,肯定被他們看死了。你去就是自尋死路。」

    「你也要換上這身『髒得很』的衣裳。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方鏑冷冷地說。

    蕭么娘怒道:「放肆!我才不……」話說一半,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她猶豫了一會,跺跺腳,捧起地上那堆衣物走進耳房。

    過了片刻,耳房門打開,蕭么娘蹙着眉走出來:「我這樣能不能瞞過去?」

    方鏑已經穿好全套,眯眼就着一點月色仔細打量蕭么娘。她個子高挑,賊兵衣甲勉強還合身。頭盔把她的臉遮擋了小半,朦朧月色中,一襲黑甲更襯得她露出的半張臉蛋肌膚晶瑩勝雪、眉目瀲灩流光。

    方鏑搖搖頭,忽然揀起香爐,掏出一把香灰,又在香灰上吐了幾口口水,揉捏幾下,就往蕭么娘臉上抹去。

    蕭么娘看他舉動正暗暗噁心,見他的髒手突然伸過來,大吃一驚就往後退,不料後面是靠牆的供桌,退無可退。這一阻礙,方鏑另一隻手已用力攥住她的肩膀,讓她無法側身躲開。

    蕭么娘頓時又驚又怒。她自幼過的就是眾星捧月的生活,何曾經受過這等粗暴無禮?

    「喂,臭小子,你幹什麼!大膽放肆!登徒子!你這隻髒手敢碰我一下,我就……我就廢了你的胳膊!喂,你聽到沒有!你不要命啦!」在蕭么娘驚喝聲中,方鏑粘滿香灰的手已經抹上她的臉頰。

    蕭么娘怕再張嘴就要吃下香灰和……和那臭小子的口水,只得抿緊嘴唇,負氣閉起眼睛任他塗抹。

    眼睛閉上後,感覺似乎變得特別敏銳。那有些粗礪的指腹,輕柔得像在撫摸,細細抹過她的額頭、眼睛、鼻子、臉頰、下巴……似乎也沒那樣噁心,反而有點酥酥麻麻熱熱的。

    蕭么娘忽然很想知道那臭小子現在的神情,於是偷偷眯開眼縫看去。淡淡月光下,方鏑微眯着眼睛觀察着,神情專注。蕭么娘忽然又有點不高興。自己難道不夠美嗎?為什麼這臭小子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露出一點點那種神情,那種她十二歲起就常常在少年們眼中看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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