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馬大唐 第二四二章帝心
玄宗既不在百花園也不在花萼相輝樓,這兩處都是貴妃愛呆的地方,平日裏大多數時間玄宗都陪她在這裏泡着,但今天卻非如此。楊釗和王源走了好長一段路,從沉香亭畔行到龍池之北,這才被告知陛下在南熏殿東側的書房中召見二人。
南熏殿是玄宗平日休息獨處的地方,用來接見外臣卻是很少。進入東殿院落之中,卻也是一片花團錦簇春光爛漫的景象,但比之百花園甚是遜色。
內侍宣兩人進了書房,玄宗正俯身提筆在一張堂皇的大案上寫着什麼,高力士手握拂塵靜靜的站在身側,臉上古井無波,像是個影子一般。
「臣楊釗王源叩見陛下。」
兩人上前行禮,玄宗沒有抬頭,聚精會神的運筆,只口中哼了一聲道:「來了啊,平身吧。」
兩人起身站在一側靜靜的等待,書房內靜靜的,玄宗運筆在紙上的沙沙的聲音都聽的很清晰,片刻後,玄宗輕輕直起腰身,將毛筆輕輕擱置在筆架上。高力士從旁遞過一塊布巾,玄宗接過輕輕的擦手,這才將目光看向楊釗和王源。
「王源,幾時回的京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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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陛下,臣晌午回的京城,本該立刻來見陛下,但身上污穢不堪滿是塵土,故而回家洗漱打理了一番,洗了個澡,睡了會覺。」
玄宗頭道:「朕本想明日宣你進宮話,沒想到你現在就來了。離家多日,也該和家人團聚才是。朕是通情理的人,不會讓臣子太過勞累的。」
王源忙道:「謝陛下關愛,臣已經不覺得累了。」
玄宗微笑道:「果然是年輕啊,當年朕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幾天幾夜不睡覺也不覺得累,累得很了,寐片刻便又是生龍活虎。如今是不成咯,不服老不成啊。」
楊釗沉聲道:「陛下春秋正盛,比之一般壯年人的身子骨還要康健,那裏老了?臣覺得陛下提刀上馬征戰四方都無問題。」
玄宗呵呵一笑道:「楊釗,雖然知道你的是假話,但朕還是高興的。賜坐,上茶。」
內侍搬了凳子來,又沏了茶水上來擺在側案上,楊釗和王源謝恩,卻不敢落座。玄宗也不在意,雙目盯着王源問道:「王源,這趟北海之行辛苦麼?」
王源躬身道:「不辛苦,這是臣的本分。」
玄宗道:「李邕死了?」
王源頭道:「堂上自盡而死,臣就在當場。事發突然,一時攔阻不及。」
玄宗微微頭,似乎輕嘆了一聲,負手仰頭沉默了片刻,問道:「對李邕這個人你怎麼看?」
王源沉思了片刻道:「陛下恕臣直言。」
「吧,朕希望聽到真心話。」玄宗道。
楊釗看了一眼王源,示意他要心回話。王源輕輕道:「陛下,李邕挪用公錢罪無可恕,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惡行。相反李邕詩文書畫樣樣精通,乃我大唐聞名天下的名士,臣私下裏也打聽了些北海郡百姓的議論,李邕的官聲還算不錯,只能他律己不嚴,過於放縱自己,以至於有今日。」
楊釗嚇了一跳,皺眉道:「王源,不要胡,李邕膽大妄為咎由自取,是朝廷的罪人,你怎可如此替他粉飾?」
玄宗冷聲道:「楊釗,莫多言,朕要聽他下去。」
王源輕聲道:「陛下,臣非為李邕粉飾,李邕固然是罪有應得,但臣覺得每個人都有他的弱,李邕的弱便是不自律。其實若是有人能在一開始便有人規勸他的話,他當不至於到今日的地步。只可惜一步步滑入深淵,加之為名所累,又無諍友相勸,以至於不能回頭。臣雖和他無多深的交往,但感覺其實李邕是個有能力有才學之人。國法難容,再有本事的人也不能罔顧朝廷律法,只是為他感到惋惜罷了。」
楊釗恨不得痛罵王源幾句,這個時候還在替李邕話,這王源是糊塗了麼?陛下定要發怒了。
玄宗的反應卻很平靜,花白的眉頭有些微微皺起,但卻並無發怒的跡象。半晌後輕聲道:「看來你對李邕很是欣賞,這話我是第二次聽人了,上一次如此話的人名叫孔璋,前年他已經在瓊州病逝了。十幾年前,李邕在陳州任上犯了事,孔璋寫了一封奏摺為他求情,的大意便是如此。你和孔璋倒是意見相同。」
楊釗忙道:「陛下不要聽王源胡,王源詩文讀的多了,加之入仕不久,很多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