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 第1753章 塞下秋來風景異
風鳴澗因受傷退居二線,安丙被揭穿黑白難辨,加之連吞敗仗,蜀口宋軍的士氣下滑已成定局。當是時,思路沒跟上林陌的鳳簫吟、厲風行等人卻還都在增援的途中。
「難道看不出,你們被那金國駙馬利用?!」荀為心急如焚地試圖對川軍動之以理,「上次短刀谷之戰,他就躲在幕後,故意放你們這些目擊者給盟主告狀……教訓這麼快就全忘了?!」
「是,我是利用了他們,但我不想楊巨源死得不明不白,誰都希望命案真相能大白於天下。」面對荀為針對性的輿論反擊,林陌從容不迫開始下明棋,不錯我承認我確實藉助輿論來攻心和施壓,但他安丙之所以被攻心被施壓就因為他是殺人兇手!
楊巨源死得太慘太冤枉,縱使荀為智謀不下於陳旭,也沒能挽回安丙多少聲譽,多事之秋禍不單行,焦頭爛額的荀軍師,因過於擔憂宋軍外強中乾而病倒,局面於是更加一發而不可收——此刻安丙要面對的問題是,你是主帥、你不得不去談判,可你有資格嗎、你的話作數嗎,而川軍要糾結的矛盾是,我們是要先報仇還是先殺敵、這樣的主帥到底值不值得跟?
軍心無軸,一盤散沙,豈止戰場上原先的強大攻勢越來越弱再也看不到?談判席上,趕鴨子上架的安丙在前三次交鋒里也是一直都毫無招架之力……
八月初一,林陌再三以俘虜之性命恐嚇安丙。當聽聞鳳簫吟雖已知情和動身、但「全權交託」的號令不變,安丙別無選擇,硬着頭皮要前去與林陌相見對談判一錘定音,但由於在談判前聽聞部分條款過於屈辱,楊巨源麾下對安丙的不滿蓄積到頂峰,量變引起質變,聚眾譁變——
「明明咱們從來是戰勝方,何故再三低聲下氣!」「安丙自己心裏有鬼,我等可是光明磊落!」「談什麼判!殺了他,給楊宣參報仇,爾後繼續同仇敵愾!」人心洶洶,劍拔弩張。
「你們反了?!要殺朝廷命官!?」「大人是被林陌蒙蔽雙眼,一時糊塗,早已回頭、懺悔,更何況林陌自己都承認了!」「殺楊大人的元兇追根究底是金軍!」「你們殺了安大人,是想摧鋒、踏白那些戰友回不來?」難就難在,於公於私,安丙並非沒有擁躉。
「真會推卸責任,沒金軍他安丙就不殺楊宣參?」「誰知他懺悔是真是假!」「天下太平了只怕鬼心思更多!」擁躉遠不及反對者多。
「等盟主來可好!」爭端背後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清醒者,理智勝過感情,雖不看好安丙,今夜也選擇中立。
「建功立業本無用,回頭是岸原是夢……」安丙悔恨莫及,淚流滿面。
「在聊什麼這麼起勁?」亂撕鵝毛的人群里,不知何時多了一襲白衣,不同於對立兩方都睚眥盡裂,她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負手輕鬆穿行過刀林劍海。
「盟主……」安丙癱倒在地,如見救命稻草,又畢竟心有虧損,害怕她見此情景直接滅他。
裝輕鬆、不知情,吟兒不是存心逃避,而是,像今天這樣的內訌、矛盾、譁變,她真是麻木、膩煩、厭惡至極,不想再苦口婆心、贏回一次次痛心疾首!
不過,她流露出這種「懶得再管」「氣死我也」的真心,反倒在今夜起了個奇特的效果——川軍大概是回想起這一個月來太多這樣紛擾的場面了,無地自容、紛紛收聲、向兩側退、不敢抬頭:「盟主……」
「楊監倉的冤屈,盟主忘了嗎!」楊巨源麾下終究忍不住,搶上前來,單膝跪地,遞呈血書,要求做主。
「沒忘。」她怎麼可能忘,扶起眼前人。她當時比這人還憤怒,恨不得把安丙千刀萬剮。
「那就請盟主,手刃真兇!」誰對誰錯,如何能有一個明確界限。
「若我說不呢。」她正視着那人,不怒而威,簡單五個字就將他斥退半步而她進逼半步,「殺安丙,我要如何向朝堂和百姓交代?你又從哪裏給我找一個新的川蜀安撫使?」
「安丙,他已不能服眾……」那人眼含熱淚,義正言辭,還未說完,就有安丙的擁護者反駁,同樣中氣十足:「誰說!安大人是深受川民愛戴的父母官,是聖上認可的川蜀守護神。當初吳曦叛變,朝中大半能臣都說,安大人不發,則賊不能平,蜀不可定……」
「這些功勞名義是他實則都是盟主,盟主才是川蜀守護神,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