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芷蘭從浴室里出來，一邊歪着腦袋擦着頭髮，一邊看着坐在床上的賀騰，問着，「你剛才出門了啊？我好像聽到開關門的聲音。」

    「恩，出去了一趟給林潺打了電話，早上事情沒有說完。」賀騰點點頭，皺眉問道，「這裏濕氣重，你怎麼晚上洗頭了？」

    「玩了一天滿頭汗不洗難受。」賀芷蘭見賀騰好像有不悅的徵兆連忙又道，「我保證把頭髮擦乾才睡覺。」

    「你這愛乾淨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改一點也好，明早十點後洗我就不說你。」賀騰說歸說，也沒有真想過賀芷蘭能改了潔癖這個毛病，所以，直接讓賀芷蘭坐他身邊，接過毛巾幫賀芷蘭擦起了頭髮。

    「芷蘭，之前，有一件事一直想和你說。」賀騰道，「是關於蘭勵的。」

    「他和我能有什麼關係啊？」賀芷蘭扁扁嘴，「我是說，他的事情和我沒關係。」

    「和你有關係。」賀騰糾正道，「記不記得早先蘭勵試探過你的身份，還讓我來問問你，那時候，連我都還不知道你的事情。」

    賀芷蘭點點頭，「怎麼了？」

    「那時候，蘭勵和我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情，我覺得，你應該知道。」賀騰拍拍身側的位置示意賀芷蘭坐好，這才道，「蘭勵親口和我說的，當年，她是看着你離開家，然後流入人群里一直到看不見，他那時候，也沒有想到，你這一走，竟然會再也沒回去，所以，這麼些年，他一直很自責，覺得，害你不見的人是他，他始終覺得他是罪魁禍首。」

    「那時候我才六歲吧？他既然看到我一個人跑出了家，為什麼不把我帶回家去？反而放任我一個人跑出去？」賀芷蘭驚愕，「我一直以為我偷跑出家沒人知道。」

    「蘭勵說，你小時候特別黏人，看見誰，就喜歡黏着誰一步都不放，他那時候挺煩你的，所以看到你跑了，才沒有想到去把你拉回家，他大概是怕帶你回家以後你要黏上他。」賀騰道，「你不見了之後，大概，他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人，年少的他，為他的不懂事付出了代價，弄丟了他姑姑唯一的女兒，也是他唯一的表妹，他之所以對顧恩這麼好，甚至因為顧恩而和丁矜師分手，也因為，他想用對顧恩的好來贖罪。」

    如果，當初蘭勵在見到六歲的賀芷蘭離開家以後而是將表妹帶回家，那麼，顧恩就不會進入顧家，顧芷蘭也不會離開顧家。

    如果，顧芷蘭依舊是顧家的寶貝女兒，受盡所有人疼愛長大，她就不用飽受後來的這些痛苦和磨難。

    而蘭勵呢？

    如果沒有顧恩，那麼，蘭勵現在一定已經和丁矜師結婚了吧？就像丁矜師當年以為的一樣，畢業回國後就會嫁給蘭勵，當蘭勵的妻子。

    或許，蘭勵所付出的最大的代價，並非是心裏上的自我譴責，而是他的愛情。

    當年的錯誤，埋下了後來的種種，就像一根引線一樣，牽繞了誰也預測不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