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大斧劈開郝肖仁的帽子,停在了他的額頭上,有幾縷頭髮飄落下來。
一點紅線從他的腦門上流下來,一滴滴順着鼻尖滴落。
「不可!」已經呆滯的劉孔和急忙大叫。
「哎喲!」一聲,郝肖仁一屁股坐地上上的血泊中,伸手摸着自己的額頭,呻吟:「我這是死了還是活着。」
卻見,劉春這一斧只劃破了他一點油皮。
郝大人身子如篩慷般抖個不停,胯下有一點水跡擴散開來。
看到他被自己嚇得尿了褲子,劉春咧開嘴啞啞地笑來:「真是個好小人,沒用的東西,也不知道我妹夫看上你什麼,竟委之以重任。」
看着他狼狽異常的模樣,劉春心中固然痛快,心中卻是惱恨到無以復加。
這次兵諫雖然是他掌握山東軍大權,可卻背上弒父的罪名。從現在開始,自己的名聲可謂是徹底臭了,如果換成太平年月,朝廷一道命令下來,那就是千刀萬剮的重罪。當然,現在是亂世,有兵在手,誰也不能拿他如何。
可就因為名聲壞到透頂,以後自己已經無顏立足於世間,為世人所不容。從此刻起,他劉春只能仰賴孫元苟活在這個世界上,若是離開了寧鄉軍的保護,劉春瞬間就會眾叛親離,孤家寡人。一個連自己父親都敢殺的畜生,又有什麼人敢於追隨,又值得效忠?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劉春已經變成孫元的傀儡,而山東軍成為孫某人的囊中之物了。
老實說,這次回山東軍爭位,劉春還想過在蘇北大展拳腳,干出一番事業來。至於孫元,彼輩可取而代之。但如此,萬事俱休!
郝肖仁今日所做之事,肯定是孫元授意的,他就是要讓我劉春徹底地成為一頭畜生,成為他手下聽話的惡犬。
孫元,我劉春什麼時候得罪你了,值得你這麼對我?
也因為自己的命運已經徹底捆在孫元身上,劉春含憤而出的這一斧在關鍵時刻靈台突然清明,瞬間停了下來。
父親死在亂槍之下,無論怎麼看,這次兵諫是失敗了,當然,對他孫某人來說卻是贏得徹底。
最要命的是,准塔大軍殺來了,說話就到。
探子說建奴到淮安還有一個時辰,嘿嘿,只怕會更快吧!從清江浦到淮安才多遠的路,三十多里。淮安這邊只怕早有建奴的探子,准塔絕對不會放過山東軍內亂的機會的。
難不成剛拿下淮安,就要像喪家之犬一樣逃跑。
不,絕不!
劉春捏緊斧子,咯咯尖笑:「郝大人,建奴大軍馬上就到。可惜啊可惜啊!」
「啊,建奴大軍要到了!」大堂中的眾人同時驚叫一聲。
劉孔和一剎間更是面容蒼白得看不到一絲血色。
劉春繼續笑着,點頭:「沒錯,剛才郝大人的細作來報,准塔快到了,也就是幾個時辰的光景。嘿嘿,建奴的厲害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也好,劉春已是山窮水盡,生無可戀,不如引刀自裁,也來得爽利。」
說着,就提起了斧子。
目光落到雪亮的斧刃上,想像着這一斧砍到自己頸項上又是什麼光景。
「你可惜什麼?」郝肖仁突然不顫抖了,他站起了身體反問。
劉春譏諷地笑道:「你家主公弄了這麼一齣好戲,不就是想收編我山東軍,拿下淮安府這塊地盤嗎?是的,這一計使得真漂亮啊。可惜啊,你們卻沒想到建奴來得這麼快,這麼快就過了河。如今,已經沒有工夫整頓軍隊,佈置城防。也許啊,下一刻淮安城就要陷落,郝大人白忙了一場,孫太初白忙一場,怪可惜的。」
「什麼白忙一場?」郝肖仁:「還說什麼爽利,左都督你是想戰死在沙場上嗎,想得倒是輕巧,你以為自己死了,就沒有人再提起東平伯的死嗎?你若是死了,也要受盡世人唾罵。」
「你……住口!」劉春咬牙咆哮。
郝肖仁揮手示意他安靜,繼續說道:「左都督,史書可都是人寫的。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以成敗論英雄。這一戰,你若是贏了,千秋功罪,悠悠眾口,還不是咱們說了算,這叫掌握主動。人生在世,誰沒有個仇人。人家要說你的壞話,你也擋不住。東平伯病逝可都是大家親眼看到的。你若是一心求死,只怕會有有心人將這盆污水潑到你頭上來。」
第 1018 章 冒險家對冒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