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寒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一雙凌厲的鳳眸里有些充血，始終盯着上方沒有半點反應。

    「蘇…蘇墨寒？你醒了？你醒了！」葉妃有些激動的開口，一直在故作堅強的她此刻終於再一次忍不住淚光泛濫。

    蘇墨寒睜開眼睛後，便發現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除了葉妃的體溫和聲音，一切都靜的嚇人，他反覆睜開閉上了幾次，結果發現世界依舊漆黑如墨，吝嗇的沒有丁點光火。

    葉妃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見他始終都沒有反應，便知曉醫生所說的是真的了。

    因為傷到了角膜，所以蘇墨寒失明了……

    吸了吸鼻子，葉妃扯起嘴角，告訴自己不要太傷心，畢竟角膜是可以移植的，而且蘇墨寒現在醒過來了，就證明排除了癱瘓的風險，這不是已經很好了麼？

    「蘇墨寒？你醒了對不對？」葉妃再次輕聲開口，伸手抓住了他。

    蘇墨寒輕輕眨了眨眼睛，順着聲音的方向轉頭看了過去，結果世界依舊漆黑一片。

    他看不見葉妃！

    蘇墨寒再次閉上眼睛，等了十多秒鐘才睜開，可他驚恐的發現，他依然看不到葉妃，看不到他愛的那個女人！

    葉妃咬着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斟酌着該怎樣告訴他他將會暫時失明的事實。

    「蘇墨寒……」

    「怎麼…不開燈呢？」蘇墨寒沙啞着嗓子輕聲反問。

    葉妃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轉頭看了看還沒有來得及關掉的燈，咬着唇看向床上的男人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葉妃的沉默，似乎已經證實了蘇墨寒自己的猜測，他沒有再問，而是改口道：「你有沒有受傷？」

    葉妃鼻子發酸，連忙搖搖頭：「沒有…我特別好……我一點事都沒有。」

    「孩子……」

    「孩子也很好？他很乖，一直在和我一起等你……」葉妃有些慌亂的抓起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看…他很好……」

    蘇墨寒的手一點點撫過葉妃的肚子，帶着小心翼翼，隨後輕輕垂下了眸子。

    幸好，這一次他做到了。

    小東西，爸爸這次有保護好你，所以你要乖乖的哦。

    蘇墨寒反覆留戀了一會，最後才戀戀不捨的收回手，其實他很清楚，他的眼睛完了。

    可他不後悔，用自己一雙眼睛換得葉妃和孩子的平安，好像是一筆頗為划算的買賣。

    他只是有些傷感，傷感是不是從今以後他再也看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不是不會知道他的孩子有多可愛？

    在愛之前，他認為那是世界上最虛無縹緲，愚不可及的東西，可似乎老天總會讓最不相信愛情的人，陷得最深，在愛以後，他終於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種東西能夠讓人變得偉大卻也卑微，它可以讓士兵畏懼死亡，卻也可以讓懦夫變成勇士。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讓他甘願赴死，或者苟且獨活，那它一定不是金錢，不是權力，而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