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夫人聽張氏這麼說，卻不接口。

    葳蕤堂中，安靜了良久。

    估摸着小張氏和雲易成都已經在堂後的房間裏安置了，馮太夫人便一點頭，說：「驗傷的婆子進來。」

    一名葳蕤堂的僕婦恭敬地進來稟報：「回稟太夫人，張姨娘身上的新傷總共二十一處。如今她神智已經恢復，卻什麼都不肯說。」

    雲遠平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而大夫人張氏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她心想：這小張氏還算是有點眼色，不敢指認自己。既然如此，她決心要將這一切都賴掉！

    豈知馮太夫人又淡淡地道：「去張家的人回來了麼？」

    書蘭恭敬稟報：「回來了！」

    另一名婆子上堂，對馮太夫人稟報道：「張姨娘的父母兄長，從昨兒個夜裏起，就一直被關在張家的柴房裏，聽張家的下人說，張家的太太有意將他們一起發賣！」

    聽了這話，大夫人張氏的臉，終於白了。

    馮太夫人此時好整以暇，望着自己保養的一手好指甲，淡淡地說：「好啊！張家要發賣，我們雲家就買下來吧，畢竟是給雲家生養過的姨娘麼！將人安置在城外的莊子上，小張氏的父兄麼，都給個管事噹噹！」

    那婆子應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馮太夫人似乎有些意興闌珊，對書蘭說：「將這消息告訴小張氏，別讓她這麼重的心思，什麼話都憋在心裏。」

    書蘭領命去了，不久葳蕤堂的後堂傳來一聲痛哭，再過片刻，書蘭轉出來回報，對馮太夫人說：「張姨娘說了，她恩將仇報，險些坑了三小姐，也險些害了五少爺，她……她罪該萬死。」

    馮太夫人木然着一張臉，對書蘭說：「你轉告她，就說等她兒子成年，老身便准她去死！」

    馮太夫人說起這個「死」字的時候，語氣波瀾不驚，好像張姨娘的生死，於她來說，絲毫算不得什麼大事。

    可是雲暮雪卻忍不住微微一笑，馮太夫人這樣處理，其實對張姨娘頗為關懷——雲易成十八歲的時候，誰還記得這回事兒！

    馮太夫人眼角瞄見雲暮雪的笑容，麵皮忍不住僵了僵，微微有些惱怒地朝雲暮雪瞥了一眼，然後咳嗽兩聲，莊容看向大夫人張氏，開口道：「遠平媳婦，你如今，有什麼好說的？」

    張氏裝傻，「啊」了一聲，問：「我？我有什麼好說的？今兒個易成的事兒，是一場誤會不是，既然是誤會，那便結了。遠平與我本來還想尋二房的晦氣的，現在兩下里說開了，易成也好了。這就……沒事兒了唄！」

    馮太夫人聽了這話，勃然大怒，對身前的雲遠平說：「去，去將祖宗祠堂里飄出來的錦帳撿起來，丟、丟在你那好媳婦的臉上！」

    馮太夫人說話的時候氣得撫住胸口，怒道：「這不要臉面的東西，公然欺侮庶子，虐待妾室，誣陷侄女，還有臉在這堂上炎炎大言，我都替她沒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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