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穆靳宸一直以來最為疑惑的地方。

    穆靳宸懷揣着這樣的疑問一直回到了雙城國際，無雙也很乖巧地沒有吵他，想着肯定是因為程朗的事情煩惱吧。

    其實穆靳宸還在消化着穆之嵐的話，雖然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一直以為自己不會為這樣的事煩惱，其實是一直沒有人提起，他把這些秘密都壓在了心底，今天毫無預兆地被人捅破，內心的一角還是有些隱隱的不適。

    爺爺說他已經強大到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撼動，其實不是的，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黑洞，他不過用自己的方式掩蓋了起來，給別人一種他很強大的錯覺，有血有肉的人，又不是銅皮鐵骨，怎麼能永遠不會受傷呢？

    他不知道自己在書房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根煙，總之他一直看着遙遠的天際連最後一點餘暉也抹去，整個城市的華燈一點點的亮起，不遠處的高樓大廈已經開始變換着各種燈飾。

    這個城市的夜馬上就要來臨了……

    今天的晚飯是無雙親手準備的，她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來安慰家裏那個看起來並不大開心男人，只好親自下廚希望他能開心點。

    知道他需要私人空間，無雙並不去書房打擾他，鍋里燉着湯，無雙也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拉開窗幔……

    雙城國際二十八樓與二十九同一方向的落地玻璃窗前，夫妻二人幾乎用同樣的姿勢觀賞着這座城市的華燈初上。

    此時，不知道從哪裏躥出來的黑狼先生也擺着大尾巴走到無雙的腳邊，用它杏褐色的眼睛像模像樣地看着窗外。

    無雙偏頭看了身邊的老友記一眼，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腦袋，「黑狼先生，其實這個城市很美是不是？」

    黑狼先生睨了女主人一眼，睜眼說瞎話，你煙塵滾滾的霧霾上空哪一點美了？遮住建築物的朦朧美嗎？

    黑狼先生歪了歪自己的狗頭，掙脫女人的鉗制，兩隻前爪扒拉着玻璃窗，d國那樣碧空萬里無雲，綠草茵茵才叫美，審美值為負的無知人類。

    不知為何，無雙竟然看懂了他那個藐視的眼神，輕輕拍了拍它的狗腦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腹誹我，你這沒文化的傢伙肯定沒聽過那一句很矯情的話，這麼說的，愛上一座城大抵是因為裏面住着一個你愛的人。這座城裏住着那麼多我愛的人，嗯呢，還有你，我怎能不愛，它又怎能不美呢，你這膚淺的傢伙，你知道美的定義嘛……」

    小女人的聲音如水溫柔，正在一本正經地與黑狼先生談心。

    嗯，談心。

    她的話正好一字不落全數落入剛剛邁下樓梯最後一級的男人耳內。

    偌大的落地玻璃窗下面是剛剛點亮的萬家燈火，他的小妻子與他的愛寵端在窗前，傻傻地說着傻話……

    穆靳宸往昔的確見過很多美好的事物，看見過世間無數的美景，然而，眼前這一幕卻是他一生之中見過最美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