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護士這麼大嗓門一吆喝，另外兩個小護士臉蛋一下子害羞的通紅，有個年紀小點的護士錘了小胡一下：「哎呀你叫這麼大聲幹嘛，多不好意思啊……」

    「你們兩就是嬌貴，賣東西不叫怎麼行？跟我學着點！」

    小胡護士瞪了她兩一眼，又繼續我行我素的對着喇叭扯着嗓門喊起來：

    「賣魚飼料了啊，又香又甜的魚飼料啊！五塊錢一袋，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買一袋魚飼料，換一天好心情……」

    遊船碼頭本來就有些準備划船的人，還有沿着湖散步的，她這麼一叫，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人都喜歡看熱鬧，再加上三個身穿護士服的妹子一溜排坐在湖邊，不少遊客好奇的圍了上來。

    「不是說不給餵魚嘛？」有人問。

    小胡護士大咧咧的說：「那是不給亂喂，你們餵得都是什麼啊，膠袋，垃圾食物，魚還不都吃死了！我們這個是正兒八經的海雜魚，混着精飼料，魚吃了長得又大又好，那能一樣嘛？」

    遊客們也不傻，頓時有人反應過來，笑着說：「好啊，你們動物園這是讓我們幫你們餵魚，還要我們掏錢啊！」

    「各取所需嘛，大夥來玩，不就是圖個樂嘛，幾塊錢誰花不起啊，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小胡護士說。

    她說的不錯，對於蘇銘來說，餵魚是工作而非娛樂；而對於遊客來說，恰恰相反，拿着飼料朝水裏撒，引來一大群魚競相爭食，這是娛樂，而非工作。

    各人算各人賬，出發點不同，算盤打的就不同。對於遊客而言，花幾塊錢，買個樂子，理所當然。

    這法子其實不是蘇銘第一個用，現在很多農家樂，都推出『自己採摘』甚至自己『種植』的項目，顧客親手採摘、種植，等於是省去了農戶麻煩，反而向農戶交錢，就是這個道理，花錢買個開心。

    陽川市市郊就有一片著名的草莓園，每年草莓豐收的季節，都會有大批遊客趕去採摘草莓，體驗一下『親手』勞動的快感，那裏的草莓養殖戶省去了採摘、運輸、包裝的費用，草莓價格反而還賣的比市面上的要貴，即拉動了那一片種植戶的經濟發展，也讓城裏人有個親近自然的機會，一舉兩得。

    小胡護士能說會道，沒多久居然就賣出去小半桶魚飼料。

    買了魚飼料的人，拿着飼料上了船到湖面上一通猛撒，他們原本也沒指望湖裏能有多少魚，可沒料到，飼料撒進水裏之後，水面下頓時沸騰起來，數不清的魚一條擠着一條，冒頭出來爭搶。

    魚苗被蘇銘刻意的餓了好幾天，好不容易遇到食物，當然玩了命的吃。

    一時間，湖面上到處都是魚群涌動，泛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場面頗為壯觀，整個水軍湖像是忽然『活過來』一樣。

    這些飼料，大多都是海雜魚碎塊，家魚不吃，會沉到水底，被黑魚吃掉，四大家魚主要吃的是那些混着的少量顆粒狀的精飼料。

    「我說姑娘，你這個奶瓶餵魚，又是怎麼個說法？」有個大媽帶着小孫子，指着小胡護士的牌子不解問。

    小胡護士從桶裏面掏出來一個奶瓶，說是奶瓶，其實就是個空的礦泉水瓶子，只不過加裝了一隻橡膠奶嘴，瓶子裏裝滿了精飼料和切得碎碎的海雜魚。

    奶嘴上剪開了幾個大豁口，後面還綁着一根一米來長的小竹竿。

    「您看，就這樣！」

    小胡護士拿着竹竿走到河邊，把裝滿飼料的奶瓶伸到水面上，飼料從豁了口的奶嘴裏漏出來，落在水中，引得水面下的魚兒冒出頭來，湧向奶瓶，一個個長着圓圓的魚嘴，搶着去吸奶嘴裏的飼料。

    吧唧吧唧，一條條小魚你爭我奪的，去搶着奶嘴吃，看起來就像一群小孩在嘬奶似得。

    由於奶瓶里絕大多數都是海雜魚，只混合了少量的精飼料，所以那些家魚如果想要吃到精飼料，就必須用力的吸，把海雜魚小碎塊從奶嘴裏吸出來。

    這麼一來，海雜魚碎塊同樣會沉到水底，被黑魚吃掉。

    「奶奶奶奶，我要玩，我要玩……」小孫子樂的自拍巴掌，在一邊拽着大媽的衣袖撒嬌起來。

    「好好好，姑娘，多少錢玩一次？」大媽問。

    小胡護士遞過去一個瓶，說：「十塊錢一個瓶，不限時間！」

    一袋混合飼料五塊錢，奶瓶里大概也就一袋飼料那麼多，價格卻翻了一倍。時間上更是無所謂的事情，一瓶飼料撐死不到一斤，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魚吃光。

    有了第一個掏錢的，後面買的接踵而至。來動物園玩的，要麼是年輕人，要麼就是帶孩子來的，還有不少情侶，小胡護士準備的二十多個奶瓶，不到一個小時就全部買完了。

    湖堤邊上蹲了一排大孩子、小孩子，把綁着奶瓶的竹竿伸進水裏，引得魚兒來吃，一片歡樂。

    ……

    蘇銘站在聽風閣最上面，把水軍湖和大半個動物園的景色盡收眼睛，看見下面賣力吆喝的小胡護士，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真沒找錯人，小胡護士的性格，太適合做這行了，賣起飼料來，比之前自己預計的效果還要好，不光會吆喝，居然別出心裁的還想到了奶瓶這招。

    他和衛生所的三個護士約定，三個護士不當班的時候，就輪流來遊船這裏賣魚飼料，用賣飼料的錢，來補買飼料的虧空。

    就算買最好的海雜魚和精飼料，一噸加上運費，也只要兩千塊，平均下來一塊錢一斤。

    他則按照四塊錢一斤的價錢，批發給小胡護士她們，她們可以先拿貨，後付款，每周結一次賬，基本不可能賠，賺了就算她們自己的。

    這麼這算下來，只要能賣出去25%的飼料，他的本錢就能全部收回來，收支平衡，等於是不花錢養魚。

    蘇銘留了心眼。一斤一塊錢的利潤不多，可架不住總量大，如果賣到一定的量的話，小胡護士她們必須拿出一部分盈利，投入到醫療所里，買一些常用藥，免費發給動物園生病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