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朝伊夕 第九十六章
言律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韓渲?」
&麼?」
&言律一愣,「晚輩失禮了。只是,前輩說的那個人是......」
&算了,那不是你我能隨意評論的。」周彥抿抿唇,「只是你們都是一樣的口是心非,心裏其實已經將老夫罵的體無完膚,偏還嘴上恭維不停,最是虛偽!」
對於他的評斷,言律沒有急於為自己反駁,像他這樣的年齡,又是身居高位多年,自有自己的一套處事依據,已成死理,最是受不得其他人的反駁,越多的解釋在他眼裏或許更像是在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到時只怕會越描越黑,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他不反駁也不接受,只是越發笑的純良無辜,讓人一看就認為是周彥在說謊,冤枉了他。
周彥有些惱,正想再說些什麼,忽從屏風後走出一侍女,踱步行到他身邊,換下一杯新茶,叮囑道:「老爺,夫人吩咐奴婢提醒您,『這茶還是趁熱喝比較好,涼了,就喝不出味道了』。」
周彥低聲道:「知道了。」
待侍女退下,言律順着看了一眼那屏風後,就聽周彥幾聲輕咳,將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道:「你今日既來,便應該知曉我要你前來是為何事?」
言律點點頭,「是,晚輩聽周姑娘提起過,可是為了一個與晚輩長的幾分相似的故人?」看着周彥神色染上幾分思念和苦悶而不自知,就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而不可自拔,他心中一動,小心試探道:「若是可以的話,前輩不如同晚輩說一下關於這位故人的事情,或許,晚輩當真認識也不一定?」
周彥身子一僵,轉過頭看着他,目光仔細的掠過他的面容和五官,就好像憑着這些熟悉,一點點拼湊着那些回憶,言律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等待着。良久,他忽然嘆息一聲,這才緩緩開口道:喚周芳,是老夫最小的女兒。」
言律在聽到名字的那一瞬,瞳孔一縮,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周彥,如此失態,卻無人顧及,而周彥更是已經陷入了回憶中,聲音沉沉而緩慢,開始一點點說着那個多年以前的故事。
周彥一生勤勤懇懇,循規蹈矩,不敢踏錯一步。為官多年,他看盡了官場的黑暗,人人自掃門前雪,世態炎涼,是以要想活下去,便只有尊禮循法這一條路,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他如此處世,也堅定不移的將這一信念灌輸給自己的兒女——男兒就該讀書考取功名,萬物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不可玩物喪志,受女人拖累毀了前程;女子無才便是德,柔柔弱弱,依靠着男子存活,相夫教子,三從四德才是正經。
他,一共有一子二女,都是依着這樣的標準教育的。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很好的,長子夜夜挑燈勤奮苦讀,只醉心於功名,不曾被那些個俗世繁華迷了眼睛,兩個女兒也是溫柔賢淑,小家碧玉,及笄之後越發出落的亭亭玉立,孩子都如此優秀,夫妻和睦,家業順遂,他心感甚微,只覺此生都了無遺憾。
可是,突然有一年,仿佛一夕之間,全都變了。
&一年,老夫長子娶親,老夫長女嫁夫,可謂雙喜臨門,家人都忙着張羅喜事,無暇他顧,哪曾想,就是在那時,老夫一個不注意,就不見了我家小女兒。
老夫為官多年,因為性情原因,得罪了不少人,那時只怕是仇人出手,可也不敢多往此處想,只一邊繼續張羅着婚事,一邊命人多去小女常去的地方尋找,或只是走失了也未可知。
再後來,我們四處打聽也沒有找到小女的消息,無奈之下,只好報官。幾日之後,卻有人告訴老夫,在京城外某個小鎮曾見過老夫小女的蹤跡,我們立即前去追查,發現小女是被一群人販子拐了去,他們被官兵追捕到此處,逃到一處山崖邊卻斷了後路無處可逃。
那些匪類皆是亡命之徒,索性與官兵拼死一斗或有一線生存之機,可誰知,就在兩方人馬搏鬥之際,馬車忽然受了驚,直衝向山崖,無人能攔住,就這樣眼睜睜的就看着那載着老夫小女兒的馬,連人帶車,一起墜入懸崖。那懸崖深不見底,是以根本無法到崖底確認人是否還活着。」
說到這,周彥再也忍不住哽咽起來,「可憐老夫那小女兒,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憐前輩一片慈父之心,但還是請您節哀。」言律耐心的聽他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