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塗欽折輕緩低沉地笑了兩聲，隔着被子摸我的頭。我一定是魔魘了，居然被他這一動作蠱惑，沒有了怒火，沒有了羞憤，只腦袋熱烘烘的，臉火辣辣的。聽他說道：「初潮也沒什麼，只不過證明你長大了而已。大夫說你體虛受了寒，多躺兩天喝幾貼藥就肚子不痛了。」

    後來塗欽折出去了良久，我都不敢揭開被子。

    這個院子我很了解，一個前院一個後院，他家的人口結構基本上跟我家的差不多，倘若來了個客人都沒有客房可以歇。

    我是個孤家寡人，不會有客人想要在家裏歇夜，而塗欽折呢，他也是孤家寡人嗎？

    他的枕頭，他的床，都散發着淡淡的氣息，好像，就好像我房間裏的床頭柜上擺放着的那串檀木佛珠..哦對了，那佛珠本來就是他送給我的。

    可是..我究竟為什麼會躺在大奸臣的床上啊？！這樣真的好嗎！

    這一覺再也沒法睡了，很快塗欽折家裏的丫鬟便進了來，手裏還挽着兩條布袋。她面容姣好，帶着無懈可擊的微笑，跟我細細地講解那是月事帶，每個月來月事的時候要怎麼用云云。我都一一地記下，心道做女人真是很麻煩，我應該好好想想把這月事帶藏在哪裏才不會被小閒發現，以及我怎麼樣才能背着小閒洗這月事帶。

    要是被她發現我的女兒身可不妙啊。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那丫鬟的一句話把我拉回了神，問：「我說的這些，老爺都記住了嗎？」

    我胡亂地點點頭，她便又道：「老爺需放寬心，跟平常一樣就好。」收拾柜上的藥碗時，她唇邊漾開一抹笑，我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我家老爺對宋老爺還真是不一般，沒見他對誰這樣緊張過的。只不過，要是我家老爺年少就娶妻生子的話，他的女兒應該跟宋老爺現在的年紀一般大小也差不多了吧。所以老爺對宋老爺好，也是理應的。」

    我怔了怔，望着她的笑容。

    她說得對，在宋國，男子十三歲算成年，成年了便可以娶妻生子了。如果塗欽折十三歲娶妻生子了，他現在二十九歲，剛好女兒跟我一樣大，十六歲。

    我問：「你的意思時，他對我好，是因為他把我當做他的女兒？」

    這個答案令我非常的反感。

    呸，我才不要當大奸臣的女兒！奸臣的女兒往往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不等丫鬟再說什麼，這時塗欽折來了，敲了敲房門，站在門口，看着我道：「吃飯了。」

    我出來時，見飯桌上擺上了飯食，還多添了一雙我的碗筷。我乾乾笑笑，指了指隔壁，道：「我看，我還是回去吃好了。管家和小閒，一定還等着我回去吃晚飯呢。」

    塗欽折開始動筷，聞言看了我一眼，道：「我去跟你管家說了，今晚你就在這裏吃。他們沒做你的飯。」

    我：「..」

    塗欽折偶爾會幫我夾菜，他是怕我手臂不夠長麼。那悠然的神態，舉止溫文優雅，完全是把我沒當外人嘛。莫非..真是遲來的父愛泛濫了收也收不住，恰恰見我的年紀符合他的幻想，於是就把我當成他女兒了？